他往登天梯下看了看,心道該不會厲霜沒有靈根,根本就沒來參加試煉?他化出紙鶴要給對方送去訊息,只見那紙鶴盤旋一陣,又回到他手中。
“怎麼了?”歐陽盛全部注意都放在面前的比試上,眼睛一錯不錯。
柳上元袖手,低聲道:“沒事。”
但願沒事,他想。
兩人說話間,登天梯上的厲秋厲夏已經連續打了約莫一炷香時間,也才正到登天梯半途,海風將兩人衣袍颳得獵獵作響,似乎在拼命要將兩人刮下那萬丈高空。
兩個少年依舊身形敏捷如雲中白鶴,只見龍門已近,越發搏命,周身星火明滅,正是刀劍相斫所致。他們足下青石受內勁震動,大部分都龜裂開去,碎石浮塵被風颳走,顯出蛛網似的紋路。一路行來,本來便已經險峻的登天梯此時已經千瘡百孔,裂紋無數,碎石迸濺落進下方浮著雲霧的深淵,聽不到半點回響。
底下眾人看得入神。
只是個前後,不要那麼拼命罷!
有一新弟子已經行到石階龜裂處,從那巴掌寬的裂縫窺到下邊的雲絮,一時腿軟,居然就此止步,不知道該不該過去。
“師尊,您看……”隱龍宮的玄瓚早早便隱身侍立在萬載天身邊,見狀嘆息道:“要不要讓那兩人停下?”
“不了,年輕人難免有些意氣之爭。”萬載天捋捋胡須,眼中滿是贊嘆,“若是沒那膽量,這仙不修也罷。”
說話間,石階上兩道風姿颯沓的身影已經逼近龍門。
一人弦刀盡斷,一人衣袍破碎,看到那龍門突然開了一線,有白光透出,粲然奪目,皆是一驚。
門後是一座光怪陸離的長廊,其中居然是一個熟悉的身影跑出來。那個粉衣少年芙蓉面上笑意盈盈,琉璃似的貓兒眼在陽光下剔透清澈,如秋水一般,鑲銀嵌玉的衣袖繁複層層疊疊,如朝霞繁花,簇擁在那人周圍,翻動如蝶。
有佳人撲蝶而來,正是一副絕好的圖畫。
只是那佳人還未能近兩人前,兩人刀劍一甩,武器脫手閃電般劈入那人身軀,將人帶得向後跌去,散成飛灰。
長刀率先落地,龍門所化的幻覺還未來的及施展,兩人之間勝負已分。
“你倒是捨得下手。”那人明明頂著厲霜的臉面,面前這人也能將刀甩得如此幹脆,當真是冷心冷情。厲秋微微喘息,擦去額上的薄汗。
“一路走來見多了紅粉骷髏,便不覺得手軟了。”以對方的性子,要不就跑得風風火火,腿掄得看不清影子,要不有氣無力,一臉生不如死,讓厲霜跑得這般風情萬種矯揉造作,定是由兩人心境所生,幻象無疑。
他們只是習慣性在腦海中美化厲霜的動作而已。
兩人幾乎是同時過了龍門,被選為萬載天親傳弟子,之前約定誰先透過龍門誰便是師兄,這場是厲夏佔了上風,萬載天也不在意,便將厲夏排在厲秋之前。
兩人是宮主的師弟,按輩分該是“玄”字輩,與那些長老齊平,就連柳上元等人看到他們都要恭敬地喊上一句“小師叔”,做足禮數。
試煉之後便是冗長的入門儀式與拜師儀式,柳上元與張澤早早就在旁邊等候,本以為會看到厲霜,沒想到小孩卻是不在,問過兩人其中因由,柳上元面容陰騭,在心裡暗暗給妙音谷記了一筆。
倒是歐陽盛聽說此事,心中另有計較。
兩人正式拜入隱龍宮,之後跟隨老宮主到其專屬的山頭修行,平日照例到前山大殿點卯上早課。
時光匆匆而過,那被兩人好好收著的任務符籙再次有動靜傳來,厲秋厲夏兩人心道終於等到時機,求得萬載天答應,隨歐陽盛等人代表隱龍宮參加淩洲明月樓秘境開啟大典。
此時離厲霜離開,還有一個月便滿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