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厲霜呆呆地看著那雙眼睛,嘴巴微張,一臉震驚。
那眼睛實在是太大了,像一個臉盆一般,更不消說那張拉遠之後十分震撼的臉了!那張臉,在皇帝的衣服上經常能看到。
鱗蟲之長,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
謂之——龍!
他現在在水裡,被一朵青蓮包著,外邊還有一條龍。
厲霜吞了一口口水,從花瓣縫隙裡小心地探出頭去,只見龍身盤曲,延伸到泉眼之下,不知還有多長,他極快地縮回青蓮裡,說話都不利索了。
“龍……龍?”
這個低魔世界……居然有龍這種東西?還就在自己對面,在盯著自己!
厲霜縮在蓮蕊邊,盡力詮釋著“弱小、可憐、又無助”這個表情包。
對面的龐然大物停了一下,沒見它張口,一陣巨響的聲音響在厲霜腦海裡。就像ktv中的音量被開到最大,有人在嘶吼,又像驚雷炸響在耳邊,天地都顫抖變色,自己的身體都隨著那股極強的音浪震動起來。
“……”心髒幾乎都在隨著這股頻率跳動,耳膜突突地響,厲霜捂住耳朵,手掌碰到的太陽xue在怦怦地鼓動“啊……”
似乎有人在說話,卻聽不清楚,彷彿隔著瓢潑的暴雨驚雷,那種全身都暴露在外的感覺。
厲霜下意識張開嘴,抬眼盯著那一雙有著豎瞳的琉璃眼眸。
與傳說中才會出現的生物面對面的震撼感已經完全剝奪了他的思考能力和語言能力。
在對方面前,古老、莊嚴、威壓、肅穆、神聖、歷史、氣運、造化……所有的一切,都被簡化成了極為簡練的四個字——“歲月洪荒”。
太古老了,又太震撼了。
那道驚雷一般的聲音終於停下來,厲霜依舊捂著耳朵,眼睜睜地任由那龍頭探進荷花裡,對方濕冷的鼻頭碰到自己身上。
“……”語言的能力還沒能完全恢複,厲霜繃緊身子。
對方的大嘴巴在青荷裡轉了幾圈,期間浮動的龍須抹到自己身上,彷彿冰涼的水草將自己包裹起來,對方尖利的獠牙在唇縫裡若隱若現。
“居然不是天人——小孩——你怎——麼會將青蓮帶到此處?”那條青龍發覺面前這個柔軟的小生物沒有一點自保的靈力,之前只是打個招呼,居然將他震得七竅流血。他將龍息與聲音都收斂起來,再次放緩語速說話,厲霜便覺得好受了許多。
但是那種震撼已經深入他的骨髓,緩了好一陣,他才將手放下來,朝對方拋去一個詢問的單音。
“你是凡人。”那條龍將身子盤住青荷,用爪子將花瓣分出一個缺口,與厲霜直接正面相對了。
厲霜還以為對方要把荷花給捲住吞掉,想起之前被蛇咬的慘痛經歷,淚流滿面道,“別咬我,我不好吃……我體內有地溝油……”
“……”他不太會哄凡人的小孩。
龍想抓抓腦袋,但是它現在是龍身,要抓腦袋就要把身子盤起來一些,有點麻煩。“你——是——奉何人之命——將青荷——帶到此處?”
它盡量柔和自己的語氣,再次問了一遍。
大概是因為很久沒有說話,導致它說話緩慢,要說什麼字都要先回憶一下發音,有的字被拖得有些長。
厲霜掏出紅藥吃了,又切回七秀的內功,給自己將血條刷滿,這才覺得頭腦清醒一點,“沒有誰,我看花園裡的只有這一顆青荷沒有靈氣快枯萎了,就把它移植到花盆裡隨身帶著,後來進到這宮殿,看到有泉眼,就想順便打個水,就到這裡來了……”
“宮殿?”那條龍的聲音有些落寞,彷彿一下子沒了盼頭的,肉眼都能看出他的萎靡:“本尊在此泉——眼——不知幾——載——本以為——之後還能再——見故人一面,沒想到——他還是沒來——”
“啊……”厲霜捂住嘴,偷偷看了對方一眼,蹭過去道:“我聽別人說這裡是天人墓,本來是上古戰場之一。”
那條龍眼眸微闔,不知在想些什麼,“那也算是他的墓——了——他死了嗎?沒想到他那刻——薄——的性子,死了都要盤——剝——本尊為他做那鎮——墓——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