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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幾日天氣已經變得極為寒冷，吹來的風刀子一般割在臉上，滴水成冰的天氣，連洗衣服洗澡都成了奢侈。
厲霜掙紮著起床，看到院子裡覆了一層白皚皚的積雪，發出一聲愉快地歡呼。
他生在南方，大半輩子都沒見過真的雪，這會兒看到玉遼初雪，想的不是什麼銀裝素裹雲堆玉砌，而是院裡那一層積雪完好而渾然一體，如一塊發得極好的松軟蛋糕一般，看得人心曠神怡。
他穿好衣服正想著去踩幾腳，有人已經先他一步，將腳印印在上邊了。
正是去王府點卯練劍回來厲秋，雖然小王爺已經不在府中，鎮寧王有意拉攏他兩人成為兒子助力，也不拘著兩人去習武。
在他身後，厲夏挎著一隻籃子跑進來，目睹厲霜不畏嚴寒湊到窗邊朝他招手，心裡一甜，舉著籃子正要過去邀功，房裡的厲霜已經叫出聲：“別踩！別踩我的雪！閃開！”
“……”
鎮寧鐵衛的統領朗天浩有意招攬厲夏入永安鐵衛暫替三統領一職，厲夏並沒多考慮便婉拒掉。他們不缺銀錢，這些日子逍遙慣了，官職在身反而不美。
他正要將此事與對方邀功，沒想到厲霜先他一步將話題岔開。厲夏露出委屈的表情，像一隻被主人錯怪的狗狗，“霜少爺，這雪有什麼看頭。”
“你不懂，這叫風雅。”這叫強迫症。
古時踏雪尋梅是一件雅事，厲霜想趁著沒到天寒地凍的時候出去附庸風雅一番，讓兩人去換身衣服，自己洗漱好換上一身水藍色錦衣，用發帶將發尾繫上，披上白狐裘出去。
街道上人跡寥寥，大雪悠悠揚揚覆蓋了整個玉遼城，屋脊瓦上都堆著極厚的雪，與那深色的柱子屋牆相映成趣，天地間唯一奪目的便只有綿延的紅牆與行人身上的各色錦衣。
踩在腳下的雪堆發出簌簌的響聲，厲霜在雪深的地方踩了幾腳，立刻被那種新奇的感覺給吸引住，俯身抓了一捧雪在手裡。
厲秋耳上戴著對方做給他的毛絨護耳，平日裡冷漠嚴肅的少年難得多了一些可愛，迎面的路人看著他的目光都帶著一抹笑意。他看到厲霜撿著雪玩，過去將那雪從對方手上拿開，揉揉那被凍得通紅的指尖，“當心凍壞。”
“沒事。”厲霜一手被厲秋抓著，蹲下身又撿了一捧雪，扔到不遠處。
三人一路走一路玩，向城郊落霞山去，厲霜想在那兒賞雪，順便去祭奠一下在之前那場戰役中沒能全身而退的赤宸。
一路出城，天光是死氣沉沉的灰白，道路上間或有幾聲寒鴉長啼，也是悽涼得緊。
自從落霞山變成死山之後便很少有人踏足此地，如今下雪，通向山頂的小徑上沒有一點鞋印，三人登上山頂，遠望淩波江，寬闊的江面盡數被冰封，厲霜坐在那涼亭裡，又想起自己之前隨那三人來查探的情景。
他隱約記得山中有一處洞窟，讓兩人在亭中等候，自己去那處看看。
山洞就在山頂平臺的高處，厲霜一個淩霄接上躡雲逐月跳到山頂，果然便看到那處被樹枝隱約遮住的洞口。
還以為這山洞已經垮了，沒想到還在。
不知道裡邊有沒有熊瞎子或者其他野獸，打一隻回去也不虛此行。“你們在下邊等著！我去裡邊看看有什麼野獸！”厲霜搓搓手，朝山下叫了一聲，高興地鑽進洞裡。
未走幾步，瞄見旁邊有一樣異物，厲霜停下腳步用樹枝將那東西撥到面前。
是一隻靴子。
看樣式尺寸還是男子的鞋子。
難不成裡邊還有什麼邪修未離開！
“霜少爺。”身後有人輕輕喚了一聲，原來是那兩人追上來，厲霜指著地上的鞋子朝兩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厲夏皺起鼻子輕嗅幾下，拔出腰間的短刀將厲霜擋在身後。厲霜看到對方要打前陣，欣慰無比地說道：“讓我來，免得有什麼東西傷著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