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月眼睫輕顫,“小公子妙人,世間若是多幾個如你這般通透的人就好了。”
“不好,這不叫通透,這叫認死理。我表面上看起來一排瀟灑,其實私底下可苦逼了。”厲霜撚著一塊糖糕扔進嘴裡,低聲說道:“你對我好我便幫你這叫知恩圖報,告發你的罪行這叫倒打一耙,陷我於不義,不告發又是縱容你作惡,讓我心裡都是愧疚難過,待到時候你來找我幫忙,幫了被人發現開脫不得,便是狼狽為奸,不幫又不合我的處事風格,那些人的江湖正義對我來說其實不重要,但卻是很多人判斷是非的標準,你開心,你隨意,留我一個人苦逼。”
小小年紀,思前想後,這般複雜。應月嚼著嘴裡的糖糕,覺得對方說得的確有幾分道理,自己之前隨意慣了,來去哪裡管什麼恩怨情仇,遇到的那些人,也只有厲霜一個將話挑得如此明白。
“說實在的,就不能大家聚在一處,好好開會討論怎麼完善功法,怎麼成仙證道,互惠互利,求同存異,搞可持續發展嗎?”厲霜心有所感,低聲問。
應月笑出聲來,目光柔和許多,“小公子性情溫厚,自然是不願看見那些事情。”
厲霜也不爭辯,權當對方是在誇自己。“小公子不問我此番來此是為何事?”
“反正應該是我能幫得上忙的事。”厲霜給對方添茶。應月笑道:“自然。”
他將茶喝幹淨,道:“厲秋厲夏兩人來到此方世界,多受你照顧了,我受制於世界法則,不能陪他們到最後,還請厲霜小公子多多照顧他們二人。”
“你果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難道是來自其他世界的?”厲霜拍案而起,眼裡滿是驚詫。歐陽盛參悟諸天見法,言明那養靈根的陣法可能不是這個世界的産物,而舒南曾告訴過他這法陣是應月所教授,只能說製作出那個陣法的人就算不是應月,對方也會知道來歷。
大能的心思當真難猜,都是大大了,還來折騰這小世界的螻蟻作甚?
“我的來歷你不必知道,今後有緣自會再次相見。”應月似乎有所感應,將手裡的東西放下來,“我曾擔心他們倆個無法在這個世界好好活下去,卻苦於無法幹涉他們的命數,只能旁觀,幸而有你出現,才免去他們兩人再次受苦。”
厲霜擺擺手,“不,他們可比我有用多了……”
對方的自謙應月只當耳旁風,感慨道:“你與他們兩人機緣深厚,他們二人也承你的情,得以步入正道宗門,不必再與我東躲西藏。”
厲霜嚴肅起來,“你到底想說什麼!若不是你將法陣交給舒南,會出那等事情!說到底還不是你監管不力咎由自取,偏要怪到命數頭上!”
應月並不爭辯,起身朝他鄭重拜倒,“法陣一事的確不是我的初衷,那舒南被利益矇蔽,勾搭上天魔會之人,被對方控制才如此行事!若他肯老實溫養自己靈根,幾十年之後必會重新長成,延續生命。”
“你到底是不是天魔會的聖使?”厲霜覺得頭大。應月輕嗤一聲,臉上鄙夷稍縱即逝,顯然並不將那天魔會放在眼裡,“不是,在下只是借這聖使的身份一用。”
“那個聖使在何處?”
“被我捏死了。”
那群天魔會之人又是什麼鬼地方冒出來的?厲霜想起那道城寨,“窮人巷不是你弄的?”
“那些凡人的劣質靈根在下還不放在眼裡。”
媽的聽著口氣還挺驕傲?厲霜感到膝蓋微疼,還想再問,外邊響起敲門聲,他想到自己剛才順手關上門,問道:“你是直接離開,還是再坐坐,和他們打聲招呼先?”
這小孩,逐客還要問過對方的意願?應月何等玲瓏,豈會聽不出厲霜話裡的意思,起身遊魚似的飄到半空,看到小孩在下邊雙眼發亮,又想起初見時對方的眼神,對這小孩子真是半點都討厭不起來。若不是身懷任務,之前是說什麼也不會向對方下殺手的。
他身為邪修,骨子裡一水兒放浪不羈說幹就幹,頂著對方怔然的眼神,沖那飽滿圓潤的額頭狠狠啾咪了一下,“乖孩子,厲秋厲夏兩人就交託給你看護了,他們身負天道氣運,來日不可限量,你若是能把他們整治得服帖,必會對你日後大有幫助。”
應月捏捏厲霜軟嫩的臉蛋,有些痴迷於那種手感,道:“此事切不可告知他們知曉,對你來說亦是天大的機緣。”
猝然被對方吃了豆腐,厲霜身子幾乎僵住,連對方幾時走了也不知道。
劉海下,淺色的唇印在雪白的肌膚上很是明顯,應月離開時壞心眼地沒有告知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