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士兵面上露出疑惑:“可是張大夫明明說這就是風寒感染啊?”
張大夫鼻孔裡輕哼了一聲道:“他們咳嗽流涕,怎麼就不是風寒了?”這個陸釧才多大的年紀,不過是十幾歲的孩子,他看病的時候,她還沒有出生呢!
“老夫知道您是皇後娘娘,但是皇後娘娘說話也要講究證據是不是?更何況這是治病,不是兒戲。”
他撫著胡須,抑揚頓挫的道。
原先是侯爺夫人,現在又變成了大靖朝的皇後,然後又莫名其妙的冒出來侯爺沒死的訊息,故而他向來看不上這種水性楊花、見異思遷的的女子。
於是在跟陸釧說話的時候心中自然帶了些不滿。
陸釧眯起眼睛看向他,神情嚴肅的道:“張大夫經歷過瘟疫麼?”
張大夫嘿嘿一笑,搖搖頭:“老夫沒有經歷過瘟疫,難道您經歷過?敢問皇後娘娘在何時何地經歷過?”
這一聲皇後娘娘叫的可有些諷刺。張大夫神情裡滿滿的不屑。
陸釧被他說的面上一頓,這一世她的確是沒有經歷過瘟疫。但是她前一世經歷過啊,不同的是前一世經歷的時候,陸釧已經快要二十多歲了。
那個時候面前的這位老者都不知還有沒有健在。
張大夫看陸釧不說話,便開口了:“您也沒有經歷過瘟疫對不對?皇後娘娘在宮中過慣了嬌貴的日子,一遇到點病就把它當成瘟疫,這情有可原。但是您也該考慮考慮這些士兵的感受,若這場病診斷輕易診斷成瘟疫,皇後娘娘有沒有想過,這些士兵面對死亡的時候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陸釧抬眼看著張大夫。
他搖頭晃腦,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欲蓋彌彰的嫌疑。這本來就是瘟疫,他竟然說成是為了驅散士兵心中的恐懼,才將瘟疫說成風寒和普通的腹瀉。
陸釧道:“我到底嬌貴了多久,天下人看的見,倒是你,身為醫者最首要的便是誠實。這明明是霍亂,你卻不及時上報,要是我不在,你覺得會有什麼後果?”
張大夫搖了搖頭:“呵呵,您跟老夫說誠實?在老夫的眼中,皇後娘娘似乎並不怎麼誠實。”
他故意叫陸釧為皇後娘娘,想讓陸釧難堪,只要陸釧辯解一句,下面便有無數句瞪著陸釧。
於是陸釧聰明的選擇迴避。
陸釧內心一點也不懊惱,神情淡定的打斷他的話:“不管你怎麼說,也改變不了這就是瘟疫的事實!”
張大夫眼底閃過一絲驚光,冷冷的笑了。
這席話被兵士朱雀營帳裡計程車兵聽了去,便對杜升道:
“杜將軍,咱們可都是大王留下來的親兵,您看看現在的情形,他侯爺的軍隊倒是撤退的遠遠的,卻把咱們的弟兄留在這兒等死……她這是打算跟侯爺謀害咱們的性命呢!”
杜升聽見了,心中生了一股異樣之情。
大王留下來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營,每個人都是個頂個的好手,這可是隊伍中的主力,如果沒有了這些人,那他們日後也只能依附在霍子騫的身後了。
到時候消亡或者被兼併,那都是遲早的事情。
陸釧並不理會張大夫的話。
她站在空地上,對所有人揚聲道:“我的診斷結果已經出來了!諸位的症狀除了極個別的咳嗽,屬於風寒外,其餘人全都是霍亂。”
陸釧的話音落下,眾人的耳旁便宛若拋擲了一記驚雷般。
霍亂?
這就是史書上記載的、讓人聞之色變的、當年在西部戰場上讓百萬將士變成皚皚白骨的霍亂?
眾將士的臉色慘白一片,視線在陸釧和張大夫之間遊走。
多希望這不過是一場噩夢。
多希望張大夫開口說她診斷錯了,這就是一場普通的腹瀉,眾人不過是吃壞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