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安順夫人遭受的酷刑,蘇鑫神情恍惚了一瞬,不知聽進去多少,忽的眸光微閃,道:“酒家的主人是誰?”
“姓王,叫王石遊。聽說其父親早些年間是個教書先生,近些年病故了,也算有些小才,據說喜歡整日跟一群文人廝混在一起。”
蘇鑫胸口忽的悶了一下,驀地問道:“他今年多大?”
內侍愣了一下,道:“大約三十五六。”
蘇鑫瞭然於心,這王石遊恐怕就是譚雲的丈夫,他心中忽的憋悶不止,渾渾噩噩中,心好似被掏去了一塊,揮了揮手先叫內侍下去了。
兀自呆坐了一會兒,隨後,廖英被傳了進來:“皇上。”
蘇鑫神色已經如常,端坐在位置上關切的問道:“廖卿夫人的傷口如何了?”廖英恭敬道:“時日已久,了無痕跡了。”
蘇鑫淺笑著點點頭,道:“既然好了,那就繼續上任吧。”
廖英心中吃了一驚,卻也不敢違逆,低聲道:“臣遵命”。
其實,這京中,誰不知廖英因為與沛王府結黨營私獲罪入獄,現如今又官複原職,繼續為右丞相,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蘇鑫將皇城與郭城、官與民嚴格劃分開來居住,這就讓這些官員處在嚴密的監控中。
更何況五個王爺的府邸都在外郭城,廖英孤立無援,也只能戰戰兢兢接下皇帝拋來的不明重任。
蘇鑫低低道:“朕記得…你府中還有個未出閣的女兒,今年……”
廖英聲音一顫:“今年、十三歲了,名為廖伊,乳名喚兒,養在閨閣中,樣貌勉強周正,平日驕奢慣了,也不甚明禮……”
蘇鑫笑了笑,低吟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廖卿,可見,伊人難得啊。”
廖英聽得汗流浹背,磕磕巴巴道:“皇上是萬民主宰…臣…臣…”
蘇鑫眯起眼睛,沉默了片刻。目光直視在他躬身頭頂露出的發髻上:“廖卿熱了,出這麼多汗……朕兒時記憶裡,廖丞相風姿勃發,英俊偉岸。相夫人也是容姿靚麗,想必喚兒也如這《詩經》中所說的伊人,月裡嫦娥,國色天香。”
廖英一拜到底:“臣…明日就將廖伊送進宮中。”
蘇鑫臉上漾起笑容,注視了他片刻道:“起身吧,不必明日,等過兩日,陪你們過完冬至。”
第二日,原本閉門謝客的沛王府側門忽然開了,兩個小廝提著藥箱和雜物,陸釧身後跟著知秋和刑玉。
陸釧被安順夫人請去風滿樓小住幾日。
說是小住,實則是為安順夫人診病。
原是昨日,安順夫人令人將陸釧還有侯爺一併請了來,當時安順夫人問:她有一個侄女,生來手臂上就長了桃子那大的瘤子,她問她若是現在剔除,是否還有機會?
陸釧想了想,她說的鄭重其事,想必今日來就是請她為她的侄女診病,這倒也不難,斟酌一番便道:“陸釧盡力一試。”
可誰知安順並沒有將她那侄女請進來,而是解開面紗道:“那就請陸神醫,盡力一試吧。”
陸釧當時吃了一驚,畢竟安順夫人臉上的燙傷同瘤子不一樣。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只好為安順夫人診治了一番。
只見,一塊小孩子巴掌般大的紫色瘢痕凹凸不平的趴在安順夫人左臉頰上,看上去醜陋猙獰,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