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看見他在火光中被一倒塌的橫梁攔腰砸倒了。
畫面一轉,她似乎又看到了霍將軍。那個始終戴著銀色面具的高個男子……他的嘴張著,說著什麼,她卻怎麼也聽不清了。
“陸釧!陸釧!你快醒醒!”身邊有人用力搖晃著。
陸釧猛地睜開眼,再次陷入這一片黑暗之中。
“你又做噩夢了麼?”蘇鈞擦了擦額頭的汗說道。
陸釧愣了愣。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總是夢見身邊這個男子的死。總是夢見他被火光包圍的樣子。
前世阿鈞的確是被火燒死的。
“你害怕麼?你不要怕,我一定不會讓太後的陰謀得逞。”他抬起衣袖擦了擦她額頭的汗。
“蘇鈞,你有沒有夢到過自己被大火包圍?”陸釧幽幽的問道。
原來這丫頭真是做噩夢了。蘇鈞道:“從來沒有。你怎麼總是做噩夢?是不是身體還是太虛弱了?”
陸釧話音一轉問道:“你剛才去哪裡了?”總不能這會兒功夫陶龔就死了吧?
“剛才去找楊剛了,可是他沒在,大概是跟家丁一起去了前院,我讓丫鬟在那裡等著,等他一回來便來見我。”
“哦”
……
另一邊,廖丞相被抓走後,廖丞相夫人呆坐在原地。
丞相府完了!
院子裡的哭喊聲腳步聲咒罵聲混雜在一起,幾個年老的婆子婦人卷著鋪蓋正準備逃亡,年輕的小妾和丫鬟還在因為爭奪一枝銀釵而大打出手,哭著咒罵著撕扯著對方的頭發,指甲狠狠的劃向對方的臉龐,彷彿對方是自己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一般。
天黑啦,吵鬧聲漸漸的遠去,只留下了一地淩亂的碎屑訴說著可笑和蒼涼。
廖丞相夫人搖搖晃晃的起身,身形僵硬,表情麻木的走向書房。
她多希望這是一場噩夢。
前陣子老爺還說,太後娘娘把他當作心腹了呢,怎麼今兒……
平日燈火通明的院子,眨眼間變得荒涼的像一座隨時都要將人一口吞下去的墳墓。
到處都是黑黢黢,連蟲鳴兒都匿形跡。
她哆嗦著沒有走兩步,便無助的蹲下身子,望著周圍無邊的黑暗和蒼涼嗚嚥著哭了起來……
一世繁花,轉眼就蒼涼。整個長安城,同一天內上演了太多太多相同的戲碼!
她哭了半晌,又想起來老爺臨走時叮囑她的話。擦幹眼淚,急急忙忙的向丞相屋裡跑去。
廖丞相雖沒有顯赫的家世,卻能在詭譎的政治風雲中生存下來。光靠拍須溜馬、投機取巧是萬萬不成的。其本身是有著過人的智力和超乎常人的隱忍能力。他眼光獨道,每次總能在最危險的時刻作出最有利於自己的決定。
丞相夫人雖不至於機敏到獨當一面,卻也是很會揣摩人心的,至少她的夫君,她懂。
找到火摺子,扶正被打翻的燭臺,一點微弱的燭光隨著呼吸極速飄搖。
此時廖丞相的書房內已經被翻騰得一片狼藉。匣子中也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佐證,丞相夫人沒有找到任何利於陸釧答應她請求的東西……
立在亂七八糟的房間內,她冥思苦想,去求陸釧可以,但是如果兩者之間沒有情分,那就不是同盟。
不是同盟憑什麼幫你?
除非,將它變成一場交易!
可是,此刻的丞相府還能拿出什麼來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