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中裴宗德再次把過脈,女子已經恢複自主了呼吸,人群中徹底沸騰起來,紛紛帶頭鼓起掌來,道是小姑娘年紀輕輕,本事卻真了不起。有人道:“這位小娘子真是有膽識,咱們尋常人都想不到的法子,她竟然能想到。不知她師從何處,竟有如此妙術啊!”
蘇鈞略微一笑,對人群道:“這位小娘子,便是江湖中‘白衣聖手’的後人,陸釧!”
嗯?白衣聖手的後人?
蘇鈞淡定而笑:“聽說這位‘白衣聖手’就出自裴家,擅長使刀術,最為奇妙的是她擅長開膛破肚,腎髒壞了可以切除。肝髒壞了可以‘移植’,心髒壞了可以做支架……”
人群循著聲音圍過來,蘇鈞侃侃而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個‘白衣聖手’捧得快到天上去了。
大家唏噓不已,這會兒樣的醫術,簡直是起死回生啊。“嗨,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那人一拍大腿說道,“只是我知道的沒有你這般仔細罷了,為何——你卻瞭解這麼多?難道你也是醫生?”
眾人眼光在蘇鈞身上掃了一圈,又連連搖頭:“誒,若是神醫,豈會治不好自己的腿疾?”
蘇鈞笑道:“正因在下患了腿疾,才要仰仗小娘子的精湛醫術。”
“喔,原來是你也是病人。”
“誒大家快讓開,快讓開。這位公子是來求醫的!”人群自動自發的讓開一條道兒,甚至有兩個漢子想上前幫他輪椅,蘇鈞道:“多謝。不必勞煩。”
眾人見刑玉便兩手一抬,拖著蘇鈞穩穩地大踏步跨過幾道臺階,輕輕巧巧的落在了藥香閣的房內。
有人吶罕,此少年年紀輕輕就力大無窮,真是奇人。
先前那位借陸釧板磚的漢子說道:“小娘子,你又有生意送上門來了,還不快給這位公子瞧瞧腿疾?”人群中頓時鬨笑一片。
陸釧轉過臉來,便瞧見刑玉推著蘇鈞站在門口,蘇鈞臉上帶著笑意。眼神正亮晶晶的看向自己。又見門外有打趣的,忍不住笑道:“你們別聽他瞎說,他哪裡是來瞧病的。”
嗯?不是來瞧病的?那是來瞧什麼的?人群有些懵。
陸釧已經走了過去,將他推進屋裡來,問道:“可是用過膳了?怎麼不在家裡歇會呢?”
蘇鈞捧著食盒傻笑,又快速垂眸道:“想著你沒用膳,便過來給你送一些。”
裴宗德正在給病人施針,聽到這兒就停手,瞪大眼睛點了點蘇鈞,似是開玩笑道:“喔?你只記得給你家小娘子帶吃食,那老夫我呢?就不餓了?”
旁邊大約十歲左右的小童將湯婆子放在病患身邊,張口就道:“師父,想必這便是傳說中的‘有了媳婦就忘了娘吧’!雖不甚貼切,但我看也差不多了。”
裴宗德抬手就在他腦殼上彈了一下:“說什麼混賬話。”他不過是隨口一說,更何況還是他讓人去叫的蘇鈞呢。只不過……蘇鈞竟然來的這麼快。
“去看看後面夥房準備好了沒,咱也開膳。”“哦”藥童便扮了個鬼臉上後面去了。
人群若有所思。
陸釧害羞,剛想從蘇鈞手中接過飯盒,那送磚頭的漢子大聲喊道:“哦,這位公子原是小娘子的夫君啊——”
瞥見蘇鈞臉上微紅,陸釧便轉身嬌嗔道:“正是我家夫君,又怎樣?”
小小的人兒,臉色通紅,叉著腰對著人群,咦,真是一群刁民,不過送個飯,也要被奚落一番。不過她剛說完就有點暈,於是趕緊扶住了蘇鈞的輪椅,她剛才廢了那麼多力氣,午膳又沒吃,這會兒還真有點脫力。
不得不說,蘇鈞來的正是時候。
裴宗德見患者病情穩定下來了,便讓陸釧先到後堂去用膳。
隔絕了外面的嘈雜聲,陸釧覺得臉頰愈發滾燙氣來。
暗自嘆道,想她陸釧兩世加起來,也算是活了三十多年的人了,竟是頭一次有夫君給自己送飯這種待遇。
心中略微有些甜蜜。
正思考間,蘇鈞已經遞過碗筷,低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怎得不說話了?怪我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