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王妃哭的更厲害了。“鈞兒,你可來了!你看看,你哥哥這是怎麼了!昨日白天還好好的,到了晚上突然就不行了!”蘇王妃像是得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緊緊的拉著蘇鈞不肯撒手了。
“母親先不要驚慌,待大夫診治一下再做打算。”蘇鈞抽出手拍了拍王妃的手背安慰道。
蘇王妃只搖頭,仍舊抓著蘇鈞不肯鬆手,蘇鈞就只好一手被握在蘇王妃的手裡,另一隻手拄著柺杖,而陸釧則站在一旁輕輕的扶在他拄著柺杖的那隻手臂上。
蘇王妃其實是有些心虛的。她也不想讓世子爺去娶一個瞎眼的人做世子妃。於是就找人從中作梗,心想著,反正左右不過是傷寒而已,晚兩天不會有大礙……
誰知道、誰知道就差點弄出了人命!
可憐的康兒,蘇王妃心裡難過,連帶著陸釧也一起恨起來了。
好在今日蘇瀛又換了家老中醫,兩位大夫正在診治,其中一位年約五十的大夫道:“世子傷寒八九日未好轉,胸滿煩驚、譫zhan,一聲)語……實際則是誤用下法,傷其正氣,邪氣乘虛而入,變證由生……”
大夫囉裡囉嗦了一大堆,王妃聽得腦袋裡就跟摻了黏粥一樣,總之,兩位大夫是診出問題來了。蘇王妃就更緊張了。到底是蘇瀛氣勢大,脾氣也急,來不及追究為什麼一個小小的風寒也能開錯藥,便一掌拍在桌子上吼道:“你就只管說到底是什麼病,還有沒有治!”
羅裡吧嗦甚麼陽氣內鬱,不得宣!
個混賬小子,不就是娶個瞎子麼,沒出息的東西,竟然把自己給嚇病了!
蘇瀛抬眼看了一下自始至終站在蘇鈞身旁垂首不語的陸釧,心裡一陣無名之火油然而起。
兩位大夫趕緊垂首道:“大王放心,能治能治。”
蘇瀛此時雖然已經被張太後剝奪了鑄幣權和行政權,差不多快成了一個閑散的王爺,但是沛國還是被稱作‘國’。所以兩位大夫為表敬重,依然稱呼蘇瀛為大王。
“那開方子吧。”蘇瀛揉著眉心聲音緩和了下來。
兩位大夫趕緊給開出一劑方子,道:“小柴胡,加龍骨、牡蠣、桂枝、茯苓、鉛丹、大黃。你們誰快去派人抓藥。”
“刑玉,快去!”幾個小廝還沒反應過來,蘇鈞就開口了,等在門外的刑玉再不高興,也就只有遵命的份。誰讓,他就只聽公子的命令呢。再不願意,也只能快步向外跑去。
陸釧站在一旁。那方子要是稍作改動效果會更好,小柴胡理應除去甘草,免其甘緩留邪。另外,那大夫方中開了一劑鉛丹。雖有鎮靜安神的效果,但是鉛丹本身是有毒的。最好的情況就是找生鐵落、磁石等品代替。
更何況她原本就沒打算救他,所以絕不會開口。再說了這方子也吃不死人,頂多就是再拖幾日罷了。
但是她站在這裡看不見蘇康還好些,可是一聽到他說話的聲音,陸釧的身子就禁不住輕輕顫抖起來。手心裡也出了一層的冷汗。
不知為何,她聽著蘇康嘴裡唸叨的那些話,心裡就有些發毛。她心裡有種非常不詳的感覺。
蘇康一直卷著舌頭在嚷嚷:“直、直、紗、了裡……”
陸釧的心莫名的緊緊揪起。心裡默唸著蘇康嘴中說出的話,直?紗了?
他在說什麼?她在心裡反複的琢磨,爾後心中大驚,他在說朕!
朕殺了你!
陸釧身子一哆嗦,蘇鈞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小聲道:“阿釧,沒事吧?你臉色好蒼白。”
“我沒事。”陸釧搖搖頭。右手下意識的去掏自己前一世掛在腰間的口袋。
那裡有她慣用的銀針。
她忍不住了,一刻也忍不住了。她要殺了他!她等不了了!
陸釧呼吸急促,可是手中卻空落落的什麼也沒有摸到,這才想到她還沒有銀針!就算有銀針有能怎樣,她的眼睛看不見!
“累了嗎?”蘇鈞扶著她。
“沒有。”陸釧心中只感到陣陣絕望,看來,蘇康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