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監掙開陸釧的手,手腕靈巧的一翻轉,便躲過了陸釧的鉗制,他搬來一張暗紅色春凳,將白綾搭在房樑上。
手裡一邊忙完,一邊唸叨,“娘娘,請吧。趁現在天好,說不定您還能趕著投胎上一戶好人家。”說罷,便看了一眼門外。
那是驃騎大將軍的人,立在遊廊兩旁……
陸釧瘋瘋癲癲的狂笑,枉她陪他一路走來,走了十年。人的一生能有幾個十年?
很快,門外的衛兵便進來了,二話不說架起瘋瘋癲癲的陸釧一陣暴打。
她視線飄忽,只覺得渾身都疼。就是心不疼了!
直到腳下的凳子被人撤去。她寧靜的閉眼……
現在,天氣明朗,沒有悲傷,也沒有眼淚。陸釧口中的動作卻越來越兇猛。
她只管著低頭狼吞虎嚥的吃完一張餅,好像那是全天下最美的美味。
吃完後便讓轎子外面的王嬤嬤遞給她些水喝。
老嬤嬤無聲的遞過水去,跟身後的陸鑲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大小姐思想轉變的太快,著實讓人匪夷所思啊,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陸鑲遞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再怎樣也是一個柔弱的瞎眼女子,還能翻出他的手掌心不成?
於是一隊人馬吹吹打打的走到了巷子口,來到了蘇王府外面的燕字影壁前停了下來。
到這裡,一切都跟前世中的情況一模一樣。蘇家上下已經裝扮成了一片喜氣洋洋的模樣。
小廝們也在門外規規矩矩的陪著笑,讓大家先等等,他們家老爺馬上出來。
陸鑲這就有些就不高興了。但也騎在馬上沒有說話。
不一會兒,蘇瀛蘇老爺和蘇王妃就出來了,臉上堆著笑,上前跟陸鑲說話了。大約意思就是他們世子爺長了惡疾,到現在還在床上躺著,所以就先過來跟陸老爺商量一下。看這事該怎麼辦。
上一世的情況可不是這樣。
陸釧不等那兩位商量完,便打斷了他們,道:“陸伯父,小女知道自己身有惡疾,本就佔著七出之一。若是侯爺不嫌棄,小女願意——”
這可算是大逆不道的話了。周圍頓時安靜一片,然後所有的視線都看向人群外後那個隱約坐在輪椅上的少年。
就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時,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打斷了陸釧的話。
“……不嫌棄。”
這句話瞬時一石激起千層浪。人群沸騰了!
那邊還在商量中的陸伯父一下子就怒火中燒起來,怪不得一路上她這麼老實,原來是打得這個譜!他遞給了老嬤嬤一個眼神。
那老嬤嬤便上前一步,將手伸進去,看似是在遞手帕,實際上是閃電般的鉗制住了陸釧的胳膊,一張臉笑出了褶子:“大小姐,古來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這些事您還是別操心了!”
陸釧‘看著’自己的胳膊,即便是看不見,現在也知道,上面定是一片烏黑。
不待她退下,便一把扣住老嬤嬤的手臂。道,“看來老嬤嬤的意思是要替重病在臥的世子爺做主了?”
“不過你要做主便做主,掐我幹什麼!”這話一說出來便讓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新娘子大喜之日,誰不是好生的供養著,這老嬤嬤竟敢動手掐人,要是在身上留下疤痕了,該怨誰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