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窗,白漱好整以暇地攀附在窗稜上,看向天空那密密麻麻的塔樓派學員,笑著說道:“幾位有何貴幹啊,我家小店可容不下這麼多客人,要買棺材的話……”
他的眼神驟然冰冷,一條赤色的血蟒頓時攀上肩頭,如同真正的生靈般吞吐著蛇信,陣陣如有實質的殺氣蔓延其上,觀者無不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還請……一個一個的來。”
天空之上,那一眾塔樓派的學員中,為首者除了滿臉寒霜的洛輕水,還有就是一面相溫雅的中年男子,只是在那漫天的凌厲殺氣之中,他的溫和反而顯得那般突兀以及……扎眼。
“第三書院導師,孟秋。”溫和男子輕聲介紹,就真如同那種特別容易受欺負的好好老師,總是溫聲和氣地說話,但身為兩大學閥導師中的一員,又是孟家曾經的驕子之一,孟秋又怎麼可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良善之人?
雜學區的人已經快瘋了,看著滿天近百人的塔樓派白袍學子,眾人都感到一陣暈眩,就一般而言,血閥的人本就很少會來雜學區,鄙視鏈這種玩意兒到哪裡都會存在,更何況是高高在上的兩大學閥的黑白學子?前三日一下子來了兩位已經是數年未有的奇觀了,這才過了多久?怎麼就……
“聽說我的學生和白同學你鬧了些矛盾,可有此事?”孟秋老師溫和地說道,“怎麼說我也是輕水的老師,調解學生之間的隔閡,也算是我的天職。”
“那麼……親愛的老師,你打算怎麼解決?”白漱把玩著身後那條血蟒,笑著問道,“不如直接把我殺了一了百了如何,或者你身後那麼多學生一人給我一拳,法不責眾的同時還能從根源上解決問題,學院看在你是導師的份上說不定只會給你一個不痛不癢的警告處分呢。”
“……同學說笑了,”孟秋感受著身後躁動的氣息,眼神中似乎有些無奈,“原本只是我一人與輕水前來相商,誰曾想書院的後生們這般熱情,紛紛表示要跟隨而來,我也不好意思回絕他們,驚擾了諸位可真是萬分抱歉。”
說罷,對著雜學區的眾人躬身一拜,下面的連忙擺手表示不敢不敢,雖然心下怪異,但對於這叫孟秋的老師也確實多出了不少好感。
“至於我來得目的嗎……”孟秋從袖口中掏出了一方信箋,指尖微彈,一縷微風便承載了紙張送進了白漱的掌中,孟秋笑著說道,
“不過是想請白漱同學赴一次晚宴罷了,白漱同學雖然被預備科提前預定,但就身份上而言,也算是五族中人,明日在塔樓派的學區會舉行一次私人性質的晚宴,還請白漱同學務必前來參加,也方便調解你們一家人之間的隔閡……”
“我不去。”白漱想都沒想就打斷道,那枚請柬甚至已經被身後那條血蟒含在口中,鋒利鮮豔的口器似乎下一秒就要將紙張撕成碎片。
“誒呀,可是……這是蘇院長親自下的請柬,拂了她老人家的面子,總歸有些不太禮貌吧……”
他面帶苦笑著說道,眼神卻莫名有些陰惻惻的,在孟秋背後的一種塔樓派的學生更是繃緊了身子,術血在他們體內瘋狂運轉,孟秋自己卻面露難色地說道,
“白漱同學是蘇院長力保進入預備科的吧,失去了她的庇護,也不知道未來會變成……”
“……”
眼見白漱沉默,孟秋眼中很自然地露出一絲快意和輕蔑,但他依舊溫和地說道:“不過是一次晚宴,沒有必要……”
“刺啦——”
孟秋的話語戛然而止,溫和平靜的面龐第一次露出了驚容,只見白漱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手指做剪刀狀,隨手一比,那條“血蟒”頓時變化為無數柄細小的剪刀,將那一張淡花色的信箋給撕扯了個粉碎。
“轟——”
無數聲驚呼在雜學區內部響起,半空中的塔樓派眾人更是將各自的武器術法祭出,漫天銀光璀璨奪目,將這麼一個陰天照得如正午般透亮熾烈,孟秋抬起右手,制止了身後眾人的動作,眼神微眯地看向下方全然不為所動的白漱,許久後才說道:
“白漱……”
“你可真是好膽魄……”
“沒必要罷了。”白漱隨手收起妖血,打著哈氣說道,“無論蘇玥那個老女人,還是洛家想利用我作甚,如果連我這麼點任性都包容不了的話,那他們的所圖所求想來也不是什麼太過重要的東西,而反過來卻又能形成一個悖論,因此只要我的行為不算出閣,小打小鬧我完全可以不用理會。”
這特麼算小打小鬧??雜學區的眾人沉默地看向天空中近乎傾巢而出的塔樓派學生,眼神中流露出些許古怪以及……那麼一丟丟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