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梅爹個子高、衣著嶄新，神態自信；如梅漂亮、打扮入時；在一群破衣爛衫的泥腿子中，簡直就是鶴立雞群、十分打眼兒。
營業員識人無數，眼神兒最毒，一眼便看出這倆才是有錢的，所以，才這麼說前邊的人。
眾人自然忙都讓開了，有些忙轉頭往後看。
見如梅爹拉著如梅擠進來，果然看樣子比大家有錢，忙著給倆人讓路。
倆人忍著屋裡燻人的各種味道，擠到櫃檯跟前，都鬆了一口氣。
如梅指著貨架子上的菸酒，直接說：“拿兩條牡丹煙、四瓶西鳳酒。酒，兩瓶捆到一起。同志，這是錢跟票，你點點。”
營業員很滿意。
剛才那群窮光蛋，搞什麼嘛，沒錢還瞎要，東西都摸髒了！根本買不起還讓自己拿，就是想摸著過癮的，真是！
看看這小姑娘，張口要東西、抬手就交錢，這才是買東西該有的範兒嘛！
營業員轉身拿過菸酒，拽過頭上吊著的繩子、手腳麻利的捆好，遞給如梅，把櫃檯上的錢跟票收了、點清楚，說了句：“正好！”
抬頭一看，如梅爹跟如梅已經擠出去了。
見眾人對著爺倆的背影露出或豔羨、或嫉妒的眼神兒，營業員鼻子裡冷哼了一聲，不耐煩地衝著最靠前的一個女人，說：“要啥？說！”
......
來到外面，如梅跟如梅爹都狠狠地吸了口新鮮空氣。
屋裡狹小、人又多，鄉下人不刷牙、不用香皂......即便是冬天，這麼多人緊緊地擠在一起，味道可想而知。
倆人進了公社，自然直奔革委會主任辦公室，辦事員說：“領導去縣裡開會了，不知道啥時候回來。”
倆人有些失望。不是怕要不到錢，只是今天送不出去，下會就得再來一趟。
如梅用毛巾把菸酒蓋得嚴嚴實實，挎著籃子去了財務部。
會計幾個自然是在的，也是老熟人了。見爺倆一起來了，自然很歡迎。
如梅爹給幾個人點了煙，如梅拿出一包點心，放到桌上，順順利利地領了錢。
去糧店卻很順利，糧店主任在呢。也是，臨近年關，糧店越發忙碌。
多少家沒有糧食吃的，都要來買糧食，有鄉下人、也有機關裡的人。清河公社的機關單位不少，人家的糧票自然是要花出去的。
如梅給糧店主任送了一條煙、兩瓶酒，說：“感謝這半年多的幫助，以後還得領導照應。”
如梅爹忙說：“中午忙完了，我在會上飯館定了桌，我請領導喝酒。”
糧店主任跟一個莊戶人有啥好說的？要喝也是跟江軍喝啊，自然是拒絕的。
其實，如梅爹也發憷跟公家人一起吃飯喝酒的，沒話說啊，多尷尬！
於是，高高興興地給糧店主任送了菸酒，便跟如梅一起出來了。
如梅挽著爹的胳膊，笑著說：“年前的賬結清了，這下可真是該過個肥年啦！爹，你想買啥，咱倆這就買去。找不著娘，咱倆逛！”
如梅爹拍拍兜裡的兩百塊錢，點頭，笑眯眯的說：“走，爹給你扯布去。過年了，小閨女們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地。”
說著話，又突然有些傷感，“江軍給你買恁些衣裳，爹還沒親手給你買過啥呢，一眨眼就該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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