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倔沒吭聲,繼續吧嗒吧嗒地抽煙。
“他爹……”
“我還沒死呢,你叫啥魂兒?”陸老倔當即惱火,沖著陸王氏吼,手裡的煙袋鍋子險些就打過去,把陸王氏嚇得往後縮縮頭,“我……我就是想跟你說說那塊旱地的事兒,你沒聽到,街上的人說得也太難聽了,說你是個慫包,沒護住祖上留下的地,讓老二撿了便宜,這會兒人家老二是要賺大錢了,你呢,卻是要……要……”
“要做啥?”陸老倔的臉色鐵青。
“要……倒黴了!”盡管知道這話說了陸老倔一定會大發雷霆的,但這話卻是不得不說的,這是老大媳婦教她說的,老大媳婦說了,只要能要回那塊旱地,這老陸家各項事宜就會興旺起來的。
陸王氏盼著老陸家能恢複到之前的狀況,老大賺錢多,老大媳婦管得孫子識文斷字,家裡的錢都源源不斷地送到她手裡,她手裡捏著銀箱子的鑰匙,走哪兒都腰桿挺得直直的……
可是現在呢,她連回趟孃家都遭人白眼。
就上次王芹跟老大陰婚的事兒,被孃家村兒的人當成是笑話講了,都說她陸王氏是個光腚推磨,轉圈丟人的,早知道他兒子到頭也要娶王芹,何必當初硬是阻攔,結果呢,還給他兒子配了一個死鬼正妻!
這事兒都賴老二家的那個小賤人!
自從她來了,老陸家就處處不順,自己手裡的錢也只出不進了!
越想,陸王氏越生氣,這一生氣就膽量大了,她也不管會不會被陸老倔打了,往前湊湊,“他爹,你可得盡快拿主意啊,不然等老二一家起來了,咱們這邊可就真的完了,老大跟老三那都是娶了親,安生過日子的,可是老四……還沒考中功名,沒娶妻,你不會是想讓老二一家妨得老四官途不順,還打一輩子光棍吧?”
“混賬娘們,喪門星!”狠狠的一煙袋鍋子就打在了陸王氏的腦袋上,之後,陸老倔抬腚就下了炕,咣當把屋門踹開,人就出去了。
“哎呦喂,可疼死我了,這個死老頭子可真下黑手啊!”陸王氏疼得眼淚叭嚓地捂著腦袋,她正哼哼著,老大媳婦安淑媛卻急急地跑進來,“娘,娘,好訊息……”
“都是你攛掇的,害我被你爹打!”陸王氏氣得一巴掌甩過去。
安淑媛早有準備,往旁邊偏偏身子,錯開了這一巴掌。繼而訕訕然道,“娘,主意是俺出的,可是您也是同意的啊,而且,這會被爹打,您也是早就有預料的……咋能怪俺呢!”
“我不怪你,不怪你,你咋不替著我捱打啊?”
陸王氏氣哼哼的。
“娘,您可別氣了,我爹去了隔壁院子裡啦!”安淑媛這話一說,陸王氏頓時就不哭了,“真的假的?”
“我剛在院子裡聽得真真的,老二屋裡那賤人問我爹,爹,您來啦?我爹都沒應她一聲呢!”
“好,我這一煙袋鍋子沒白挨!小賤人,這回我看你敢不敢違著老頭子的意!”陸王氏來了精神,“老大家的,你爹最愛吃你包的小包,你去和麵,我去買肉,一會兒回來,包包子吃!”
“好來,娘,我去啦!”安淑媛喜滋滋地去了廚房了。
這邊一陣子的和麵,剁餡兒,忙活起來,隔壁陸仲清院子裡,卻安靜得詭異,連一直喜歡鬧騰的徐芙寶都乖乖坐在了凳子上,把玩著手裡的彈弓子,這彈弓子是城裡鋪子裡賣的最好的,播種結束後,陸仲清就去了趟城裡,兌現了承諾,給陸雲舟買了一個新彈弓子,把陸雲舟喜得拿了彈弓子跑到河邊小樹林裡打了一堆家雀回來,陸老倔來的時候,羅惠瑛正準備把家雀都給拾掇拾掇,上鍋去燉了給三個孩子補補營養。
這陸老倔一進來,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直接就奔草棚裡的那把木椅去了,坐在上頭,拿起煙袋鍋子就吧嗒吧嗒地抽起來,也不說話,陸仲清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爹?也沒得到回應,結果就站在那裡,戰戰兢兢的不知道怎麼惹得老爹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