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楓腳步越來越快,留給他一個似乎很淡定從容的後腦勺,櫻木花道大步追了上去,一邊追一邊吼,漫天怒罵終於漸漸遠去,只留下圖書館門前眾人慢慢消化方才目擊到的這一幕。
“他們倆,這是在吵架吧?”
“不過竟然沒動起手來,真是難得……”
“哼,我們家流川,才不會和那種暴力男一般見識!”
“但是……你們難道沒覺得,剛才櫻木花道的話很奇怪嗎?”
眾人不約而同把櫻木花道的怒吼認真回憶了一遍,兩遍,三遍……然後有人身體一抖。
難道——
真相是流川楓對櫻木花道始亂終棄了麼?!
真是細思恐極!
當日櫻木花道並沒有追出多遠,因為晴子適時地來了一個電話。這個學期,櫻木在她的鼓勵下開始練習搶籃板球,因此到了放課的公共時間,她會和水戶洋平他們聚頭,一起監督他。
櫻木花道心情複雜地半路回頭,放過流川楓,向體育館趕了過去。而流川楓,也同樣心情複雜地走回了宿舍樓。
他沒有動手,是因為他發現他竟然對櫻木的怒火感同身受。
那種因為很在意一個人而無法控制情緒的樣子,和記憶中那個躺在病床上、腦門上拍著紗布的仙道,重合了。
宿舍沒人,流川楓在書桌前坐了下來,長長撥出一口氣。
面前,膝上型電腦的後面,擺著一排書,其中夾著兩個黑色封面的筆記本。
那兩個一模一樣的筆記本的主人,叫做仙道彰。
流川伸手拿出了一本,翻開來,是數學筆記。
他無意識地翻過幾頁,看不同顏色的字幻化成一行行光。
第三個月了,仙道已經離開很久,他們保持聯系,郵件的文字甚至來得比一道高數題更為簡單易懂,但流川卻覺得自己讀出了複雜的意味,而且一遍比一遍明顯,一遍比一遍深刻。也許,就在剛才,就在他對櫻木沖口而出的話語裡,內心告訴他——
我說了算。
喜不喜歡女生,要不要談女朋友,也許這些都是很重要的問題,但是這些問題,與他現在很想仙道的心情,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現在,他只不過是很想念一個叫“仙道彰”的朋友。
他拿出了手機,調出裡面一個從沒打過的電話號碼,這個號碼也是藤真給他的。
仙道在美國的電話號碼。
他算了算時差,撥通了那個號碼,然而直到兩個小時後,他才打通了電話。
電話是仙道的舍友接的,他告訴流川,仙道正在一牆之隔的房間裡做胃鏡檢查。
因為胃潰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