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胥華道:“今晚,我就進宮,去見楚帝。”
兩人之間的談話莫名沉悶,夜色深下之後,白胥華便上了馬車,一路往楚宮方向而去。
雪又落了。
太子剛從楚帝宮中出來,他尚被責罵一場,正是暴躁的時候,卻在此刻,正見了白胥華。
白胥華來往楚宮,不必通傳,簡直可謂暢通無阻。
宮人在前邊引著他行路,到了殿前,方才有內侍進去通傳。
太子離得有些遠,他有些怔怔地看著白胥華的側臉,只覺得眼前這人簡直好似天上仙人下凡來,一時之間,腦海中竟只剩下這一個念頭,再生不出他想來。
白胥華自也是察覺到了這一道目光,他微微一個側目,便瞥到了遠遠在一邊的太子。
卻也不曾在意,只瞥了一眼,便隨著內侍的恭迎進了宮中。
白胥華與楚帝夜談半宿,外邊的雪也一直未停,等到白胥華離開時,雪已經厚厚積了一層。
他連夜回到武安王府,便見楚子徽還在點燈等著他。
“你怎麼還不去睡?”
白胥華有些訝然,但是語氣卻還是輕柔溫和的。
楚子徽為他取下身上的大氅,摺好收了,便道:“我無事,以往也常熬到這個時候,你與父皇說了些什麼,可能說給我聽?”
白胥華露出一點無奈神色來,他道:“我問了問,他對於太子的看法。”
楚子徽微微一頓,垂下了眼,似乎不知道要說些什麼。白胥華輕輕一笑,道:“他對太子,極為不滿。”
楚子徽道:“可再不滿,他不也還是太子,而我只是個親王。”
“可楚帝壽宴之時,太子卻沒有出面。”
他那日在後面撫琴,在宴席上,竟然是未曾見到太子。
此事他記在心中時間久了,只不過今日才得了機會,說出來罷了。
白胥華道:“是這樣罷?”
楚子徽道:“……是。”
白胥華輕輕頷首,他道:“我去楚宮時,感到有人毫不避諱,盯著我看。”
“這般大膽,又是這個時辰,想來那人,就該是太子了。”
——楚國之中,後宮妃嬪是來不得楚帝寢宮的。
因此就算時間晚了,那人也絕不是妃嬪一流,而能自由出入楚帝寢宮,又敢在他揚名之後,尚敢毫不掩飾的盯著他看的。
想來也就只有太子符合這些條件。
他那日對楚帝的斥責,如今全改在士族之中悄悄傳開了,他的形貌,該知道的人,也都該已經知道了。
但今日偶爾見了那太子,才發覺他隱隱竟是不識得他。
看來這個太子,訊息不可謂不塞閉。
若只是平常皇子也就罷了,可偏偏他是太子,下一任的帝王。
只這一點,就可謂是大忌。
白胥華想了想,便輕輕搖頭,面上也帶出一些淺淡的失望來。
楚子徽卻不知曉他心中在想些什麼,他因這種無形拉開的距離感,生出了些鬱郁情緒來,道:“能在此刻出入父皇寢宮,想來也就只有皇兄了,你見著他,可有什麼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