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說來,便是楚帝看見了舞者的模樣,想要尋一個精通易容術者,卻也是不難的。
難的是那替身入宮之後,要如何在舞姿上作偽。
紅袖能跳出那般的舞,替身卻是不能的——若要再找一個舞技高超,與紅袖相似的舞者……便更難了。
但再難,也是有地方可尋的。
春滿樓中,便有這樣的人。
或者說,春滿樓後的人,手裡有這樣的人。
這便也不再是問題。
而楚子徽為了自己的名聲,絕不會主動送人入宮,若楚帝生了心思,他做出為難姿態,耽擱幾日,等到楚帝心急,他再做出勉強模樣,將人送去。
這樣,他也不會沾上什麼“與楚帝獻美”的名頭。
到那時,那替身自然不能是紅袖,扯個良人身份入宮便是。楚子徽再安排一番,紅袖自然還是那個紅袖,楚帝卻不會知曉這一點,這事便可以說是天衣無縫。
而這全場過程之中,最難的一處——便是紅袖如何叫楚帝動心。
這是最難的一步,卻也是最簡單的一步。
因為只要看過紅袖一舞的人,除去景修然那般心志堅定的真君子——其他又有幾個人,可以抵得住這絕色的美人,可以抵得住這絕世的舞姿?
白胥華來的時候,便已是申時下午三點到五點)將盡,與戌時下午七點到九點)間,只差一個時辰。
此刻的教坊司,已經忙碌成一片,來來往往的都是嬌媚的女子,甚至有人輕輕扣門,細聲軟語地告知宮中的女官有了新安排,她們這兒的偏殿分給西涼舞者了,要她們先出來換個地方。
白胥華微微側首,面向了那聲音傳來的地方。紅袖道:“莫要出聲。”
她因之前天牢一事,對白胥華的態度溫柔不少,此刻輕輕道:“這事兒你不必掛心。”
她一邊說,一邊看向身邊的女子,道:“蘭姑去看看,這事兒不管,接下來可有得煩。”
蘭姑也是個美麗的女子,她看起來年紀已經不小,身上的風情卻十分撩人。繞是眼角已經生出細細的紋路,也仍舊有一種入骨的嫵媚。
她聲音略顯低啞,與紅袖應了一聲,便推門出去。不到片刻功夫,那門外的聲音就消弭了,重變得十分安靜。
白胥華便轉回了臉,紅袖此次來宮中,並沒有帶與他相熟的姑娘。甚至連之前與她不離左右的裴琪也不在,叫他尋不到人說話,便只能幹坐在這兒。
紅袖卻道:“之前的事兒,實在是要多謝公子了。”
她終於開了口。
從白胥華進了偏殿到如今,她除了之前那一句,再也沒說過什麼話。白胥華無人可敘,旁人也沒幾個說話的,就使得偏殿之中的氣氛十分尷尬。
紅袖如今起了個頭,白胥華便也從善如流地接過話頭,道:“我本就惹了麻煩,又怎麼能道謝。”
紅袖卻道:“公子不必這般。”
“你我都該知道,那位所說的事情,不過是個藉口。”紅袖道:“那一次,他們到底是為了誰來,公子心中是極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