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胥華道:“……勞煩姑娘,你可是怎麼了麼?”
姑娘慌亂無措,嬌羞怯弱,一時之間也沒有發現白胥華的異樣,她道:“沒事、沒事——我沒怎麼……”
她紅著臉低頭,就看見了摔到地上的木盆,一時之間簡直窘迫得無以複加,忙道:“我這便去打水來服侍您洗漱,您等一等,我馬上便回來!”
她說完這一句,便不再耽擱,撿起地上的木盆,便退出門去,提著裙子匆匆離開了。
白胥華連忙檢視了一番自己的形象,確定自己如今的模樣確實無可挑剔之後,便安靜地擺好了造型。
沒過多長時間,屋外便吵吵嚷嚷傳來一片嘈雜聲音。白胥華端正坐著,他雙眼無神,一副只靠聽覺辨別周身情況的模樣。
那紛雜聲音越來越近,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那之前來照顧他的姑娘被眾人擠在中間,俏臉通紅,手中還端著盛著熱水的木盆。
也難為她被擠成這般還能護著水不被灑了。
白胥華一副無措模樣,他偏了偏臉龐,隻眼神空洞地對著房門方向,猶豫道:“……姑娘?”
姑娘細聲細氣地“哎”了一聲,便有人在旁邊發出笑聲來,她瞪了那人一眼,匆忙解釋道:“叨嘮了公子當真不是,您是昨日裡紅娘子帶來了的,姐妹們都記掛著……我、我便——”
她說到後邊,也覺得自己不是,只用帶著一點慌張的眼眸看著他,白胥華格外善解人意,道:“我沒事,也多謝各位……救命之恩。”
那姑娘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個大膽的就已經湊近了他,親親熱熱地做到他床邊兒上了:“救了你的是紅娘子,我們不過是來搭把手罷了,我喚纖纖,這大紅臉兒是碧潭,您若是有什麼不方便的,姐妹們都幫得上忙……”
她說到一半,就想伸出一雙蠢蠢欲動的素白手掌,直往白胥華衣襟裡放。
白胥華偏開臉龐,輕輕擋住了她的手掌,他道:“……姑娘自重。”
話雖是這般說的,可他臉龐微偏,眉頭輕鎖,發間白玉一般的耳垂已經染上緋紅顏色,只叫人恨不得再不自重一些,看他露出更多好看模樣才好。
更何況樓裡的姑娘本就不如何自重,汙濁難聽的話語也聽過許多,自是不將這般清風似的推拒放在心上。
纖纖本想再調笑一句,卻忽地瞥見了白胥華墨黑的雙眸,她眉心一跳,忽地想到什麼,伸手在白胥華眼前輕輕一晃。
白胥華道:“纖纖姑娘?”
他似是察覺了什麼,偏過頭來,眼睛也看向她的臉龐。
他一出聲,屋裡本來低低細細的聲音便都靜了,纖纖“呀”了一聲,道:“……公子可是身有眼疾?”
白胥華微微一怔,卻並未否認,只道:“確實如此。”
他與人說話時,那雙好看的眼睛依舊是看著別人的,直看得人呼吸一窒,成一片痴痴情態,只叫人想這般模樣永世停留,直叫他的目光一直停在自己身上才好。
又哪裡還能察覺到這般輕微的異樣?
纖纖不由道:“是天生如此,還是其他因緣?”
白胥華道:“應是有其他因緣。”
他說這話時,臉上一片雲淡風輕,絲毫不將其放在心上。
似乎目不能視,也並非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目盲之時,能有這種心態的人絕不多。
纖纖沒有見過,卻也知道這一點。她微微蹙眉,道:“既然是後天的眼疾,便可以請郎中來看一看。”
白胥華微微一怔,正要拒絕,卻又聽到一道聲音道:“纖纖說得不錯。”
這道聲音一出來,白胥華便是一怔,他神色微帶恍惚,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就見一群姑娘們紛紛低頭,人群後走出一個紅裙的女子。
她眉間點花鈿,眼尾兩抹飛紅,唇瓣上也染了紅色的胭脂,長眉秀眼,格外豔美。
白胥華一時失態,失神道:“……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