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許一帶著認真,唇中溢位溫暖,別扭的普通話。
老人繼續收拾著房間,半晌才嘆了口氣。
“你這孩子,要是壞一點該有多好。”
許一併不說話,只是呆呆的笑。
可以光明正大做許家的少爺,代表什麼呢?許一的爸爸是京城顯赫的企業家,許朝的媽媽除了家是背景不相上下,還是有名的鋼琴家,爺爺又是政要。這樣人家的少爺,毫無疑問是要嬌生慣養的。而許朝就是在這樣的獨子。
優秀的過分,長的漂亮,會彈一手流利的鋼琴,難得的是性格又乖巧可愛,許家的所有人都喜歡的要命,就連性格剛硬的爺爺,在外人面前提起許朝都是笑不攏口的。只是偏偏許朝得了白血病,家裡所有人心裡都難受的緊,連帶著家裡的空氣都是愁雲慘淡。
所以,魏茹芸說許一是藥,因為他可以救許朝的命。盡管接他回來,可能要涉及到財産的問題,可只要能救許朝回來,她都沒有關系。
許一回到許家並沒有掀起什麼大波浪,外人都不知道許家多了一個兒子,有人來問家裡都說是來的表少爺。
李阿姨照顧許一,看著他年紀那樣小,又什麼都不懂,怪心疼的,便總是對許一嘆氣:“少爺看著怪可憐的。”
許一見過爺爺奶奶,還有魏阿姨。他們在許一初到家的時候,一起吃過飯。
桌子上,許一的爺爺問了句:“一一幾歲了,在這裡還住的習慣麼?”便再無下文。
奶奶和魏阿姨,也只是在一旁看著許朝吃飯,和照顧許朝的人交代最近許朝要注意的病情。
許一想起了以前,他媽媽也是這樣問他飯熱不熱,菜好不好吃,只是現在不會有人這樣問了。他慢慢的嚥下了一口湯。再這以後,他在沒和大家同一個桌子吃過飯,因為人人都說許一少爺是表親,是藥。
對啊,因為是藥,所以又怎麼可能奢望感情,奢望親情。許一年紀小的時候不懂,只是覺得周圍人冷漠要命,家裡傭人看見他路過許朝的房間,都會緊張的要命,魏阿姨,只有在外人在的時候才會沖他笑一笑,只是笑意從未到達眼底。他唯一的爸爸每次替他買的衣服,他都穿不了,因為尺碼根本就不對,那明明是許朝的尺碼。
許一覺得無所謂,他只要乖乖的在家等著媽媽來接就好了,有時候他會縮成小小的一團對著掛在脖子上的玉自言自語:“江離哥哥,你什麼時候能來看看我啊。”
大概是因為孤獨的緣故,許一總是對著自己脖子上的玉自言自語,身體不好的許朝也無聊,他總是倨傲的抬著下巴,像一隻貓一樣,從許一面前路過,偷偷的瞄一眼自言自語的許一,可是許朝從來都不會理他。他假裝咳嗽,見他不理自己,便“哼”了一生,罵一句“呆子”悄悄的走掉,回到房間裡繼續彈著鋼琴洩憤。
那晚夜裡,雨下的極大,雷聲轟隆隆的。許朝吃了藥,可他睡的並不安穩。他穿著棉質的睡衣,光著腳下了床,踩著柔軟地毯走到了走廊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幹嘛,只是鬼使神差的就敲了許一房間的門。
許一睡眼惺忪的來開門,奶聲奶氣的問:“弟弟,你找我有什麼事?”
許朝翻了個白眼:“誰是你弟弟,明明同歲,還讓我叫你哥,你個呆子。”許朝把許一領到了自己的房間,沒好氣的問:“許一,你是不是討厭我。”
許一想了一會才說:“李阿婆說,你身體不好,讓我不要打擾你。我…… 我……沒有討厭你。”
他把許一拉到了自己的被窩裡,輕輕的說:“外面下雨了,我怕你害怕,你今天要陪我一起睡。”
許一捏著許朝的小拇指,認真的說:“我其實不害怕的。”
許朝閉著眼睛認真的說:“我說你害怕,你就是害怕,趕緊好好睡覺,要不然我叫李阿婆了,他看見你打擾我,肯定會罵你。”
“哦”還是那個呆呆的聲音,回響在空蕩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