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昊天教徒們完全是一副“勝利者”、“捕食者”的心態,看到清兵中那些渾身板甲、扣著桶盔,簡直如同“鐵甲機關人”一般的綠營親兵,八旗巴喇牙護兵沖過來的時候,竟然是對斬獲的興趣遠遠超過了考慮能不能打過。好吧,這所謂的“鐵甲機關人”來自毛雄輝和洛英授意王秀楚畫的幾本以機器人為主角的畫冊,而這板甲顯然是泰西紅毛人的手筆。
正所謂“無論在什麼時候,裝備強力都是妥妥的”,這些盔甲異常堅厚,手持雙手大劍,反正看不到臉所以總像是從中世紀後期及文藝複興時期的油畫裡跑出來的家夥,確實能免疫絕大多數冷兵器的直接攻擊,因此他們有恃無恐,因此他們一邊狂笑一邊橫沖直撞,而那些方才被嚇破苦膽的炮灰雜兵們,看到己方牛逼人士出馬,一個個也狐假虎威地囂張起來。
“殺一個逆賊賞賜xx兩銀子啊!”
這個“xx兩”數值一直在穩步增長,“我們能贏”的肥皂泡也越吹越大。但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當一連串金屬撞擊聲在那些沖陣的板甲親兵、板甲巴喇牙護兵身上傳出,形勢又是一變。
這些花了血本購買的板甲確實防禦力出色,就算是用梭鏢鏢頭正面戳刺也很容易被其弧面滑到一邊,無法真正的破防。但如果多個梭鏢手聯合起來集中撞擊一個板甲清兵,那效果還是很明顯的,畢竟“高防禦”雖然能吸收、減免傷害,但動能這玩意是守恆的,無法消弭。
所以那些“鐵甲機關人”一般的家夥還是毫無疑義地被撞翻了,而全身板甲加桶盔少說也有幾十斤的重量讓他們再次爬起來變得非常困難,更不要說把他們撞倒的梭鏢手們可沒閑著——“鄉親們,大夥兒朝著這廝盔子上的縫裡戳啊!”
“逆賊……滾開……竟敢……”倒地的板甲清兵也意識到了性命攸關的危機,正極力用手中的大劍趕開那些不懷好意的梭鏢,結果褲襠上被狠狠地來了一下——“嘿嘿,大夥看,子孫根這兒鐵皮薄!”
全套的板甲當然包括襠部的防禦,不過很顯然只針對較輕的利器而不包含腳丫子這樣的大質量鈍器。一時間悲催的板甲清兵下半身的情況可以用“雞飛蛋打”來形容,雖然包在外面的鐵皮是扭曲變形卻沒有破,裡面早已血肉模糊了。
“禍根之打斷的”、“禍根之重殘的”、“禍根之凝血的”板甲清兵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到了這個時候,順著桶盔上的觀察縫被梭鏢戳死反倒成了“解脫的救贖”。如此這般的“救贖”發生在戰場的各個部分,那些“鐵甲機關人”正如同烈日下的露水一般迅速消失。
至於那些清軍的雜兵,在精銳也吃癟甚至送命的情況下,士氣已經低到伊于胡底。他們想撤,他們當然想撤,他們早就想撤了……問題是怎麼撤的走,要知道真滿洲兵和泰西紅毛人比逆賊還兇殘啊……
“那個龜孫敢撤,統統殺無赦!”戴鵬的真滿洲兵確實怕死,但作為督戰隊砍人方面卻是非常的業務過硬,你看那大刀砍逃兵的水平,弓箭射逃兵的準確度就知道他們有多麼專業了,而這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保證假滿洲兵和綠營兵們認為硬拼不一定死,逃跑肯定死,所以這樣理論上就會拼死作戰了,不是麼?
至於昊天教徒主力來襲後一直在後撤,卻因為還惦記著金銀而不會扯遠的泰西紅毛人僱傭兵,他們在“砰砰砰”地玩多段射擊,名義上說是“提供火力支援”,但問題是這種混戰情況下鉛彈能打到誰完全看人品,至於造成友軍傷亡是否比敵方傷亡更大?阿爾曼德範德奎普認為……誰告訴你那群蠢貨是友軍了?
蠢貨!都是蠢貨!異教徒蠢貨!遭詛咒的蠢貨!下地獄火湖的蠢貨……各種各樣的叫罵聲在阿爾曼德範德奎普耳畔作響,他是在裝,他是在演,他是在等待撤退的時機啊……現在是個人都看得出這場戰鬥是兇多吉少,除非奇跡發生否則只有輸的很慘和輸的比較慘這兩種可能,問題是他不想背“率先逃竄以至於大敗”這個巨大的黑鍋,所以必須等著那個色厲內荏的韃靼野人軍官逃跑才可以……
快跑啊,蠢豬!
你怎麼不跑啊!蠢牛?
你到底會不會跑啊?蠢驢!
阿爾曼德範德奎普眼睛瞅著戴鵬的方向,心裡一個勁兒催促那家夥趕快撤離戰場,而且用於形容的動物名稱不斷地發生變化。當這稱呼最終退化為“蛇蟲”、“蛆蟲”、“爬蟲”的時候,韃靼野人軍官那邊終於動了!
是逃跑,不是沖鋒!
必須是逃跑,千萬不是沖鋒!
阿爾曼德範德奎普在心中拼命地吼,這種表面上的瘋狂之下,其實是更加絕望的恐怖——他真心不想自尋死路,和那群不怕死的信魔者瘋子對抗實在太可怕了,他現在就想回到後方的安全之地……
是逃跑……真的是逃跑?
狂喜席捲了阿爾曼德範德奎普,所以下面的節目就是——“撤!都給我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