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tyetop >
sty1nove.k"
dataads297"
dataadforat="auto"
datafuidthresponsive="true"><ins>
對於施家堡的“窩主”施太公來說,這輩子的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套低位徘徊的曲線,直到他女兒施小鳳嫁給陳德這個“大貴人”才真正有了起色,此後的日子是他這輩子難得的好時光,陳德屢戰屢勝,勢力不斷擴大,海邊小漁村施家岙也成了各路海上“豪傑”雲集的施家堡,雖然有著侯、湯等人的進攻作為插曲,但總體上波瀾不驚,當施太公覺得這晚年就是享福的,“穩了”的時候,大規模的進攻打碎了他的幻夢。
炮彈!巨大的炮彈,前所未有、為所未聞的巨大炮彈!這些炮彈有著至少三四十斤的可怕重量,以及和重量相配的毀滅力量,到了這個時候,施太公以及施家堡的守軍才明白,“固若金湯”並不是一個容易做到的詞語。而在第一輪炮擊剛剛結束的時候,大群大群剃著光頭,留著金錢鼠尾辮的清國海盜在港口強行登陸,哇哇怪叫著殺了過來。
正所謂“一加一的結果大於二”,若是單純的荷蘭戰船攻擊,雖然炮火強大,但畢竟人數較少,登陸後容易被擊退,若是單純的被清軍招安的海盜攻擊,雖然數量多,但火力貧弱,也容易被擊潰。但恰恰就是兩者加在一起形成聯軍後,其攻擊模式和攻擊強度,都不是現在的施家堡能夠承受的。
施太公的大兒子,已經被陳德提拔為副將的施象主導了施家堡的防禦和反擊,盡管他十分的英勇,港口還是在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內就失陷了。泰西紅毛人的燧發槍十分的犀利,再加上高額賞銀誘惑下的清國海盜的進攻十分瘋狂,施象親率的一千多守軍死傷過半,他本人的腿上也中了紅毛人燧發槍的鉛彈,被抬了回去。
死剩的守軍放棄了港口,撤退到施家堡開始死守,但這種死守顯然是沒有前途的,因為堡壘在紅毛人戰船的重炮射程之內。
沉重的鐵球炮彈,如同重錘一般敲打著施家堡的防禦,也確實如同重錘一般每一擊都連骨渣帶血。斷了一條腿的施象正在族人攙扶下看著這一切,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倒下這一切都完了!施家堡的財富如同鮮肉吸引著豺狼一般吸引著敵人,而他們的引以為豪的戰力……還是弱了,太弱了!
亂世無情,弱即是罪,罪即是死,這個覺悟無論是施象還是施太公還都是有的。而且這些漁民出身的海盜多少還是有些和風浪搏殺的骨氣在,他們不甘心就這麼憋屈地去死,也不願意放棄好不容易到手的財富和領地,他們無論如何都要拼上一波。
一個反擊的方略被提了出來,施太公和施象都認為,既然白天打不過,那麼只能晚上來一票大的,畢竟漁民常吃海魚內髒至少有一點優勢——“雀兒瞎”夜盲症)比較少,晚上好歹看的見。於是乎施家堡內的三千多軍民開始準備,這本是魚死網破的一擊。然而現實顯然比他們的謀劃要殘酷的多。
————分割線————
弘光元年八月十八傍晚,荷屬東印度公司和清國海盜聯軍佔領下的施家堡港口。
盡管最大頭的金銀珠寶還在堡壘之內,但白天在進攻港口過程中顯然繳獲甚重。這岱山島果然是個“海盜金銀島”,數量可觀的金銀、貨物和船隻收益讓費恩馮沃肯、陸九龍、林三虎、侯大根等人笑的合不攏嘴,至於佩德羅馬賽菲略……此人已經鐵了心地跟著荷屬東印度公司幹了,因此也厚著臉皮來分上一杯羹。
“此戰就是靠著費將軍銃炮強勁、橫掃千軍,費將軍就是此戰的首功啊!”陸九龍一直覺得這泰西人的名字又臭又長,姓氏還在名字後面實在是太惡心了,索性直接取名字的第一個字來稱呼。不過費恩範沃肯顯然不是很在意這些,因為此戰收益的大頭是他的,至於“愚蠢的東方黃皮猴子”怎麼稱呼他,重要麼?
白天的作戰勝利,讓費恩範沃肯的自負更加的旺盛,他現在覺得之前認為“明國是東方大國,並非那些輕易就能攻滅的土著小國能比,做事要盡可能低調來保障安全”真是太小心謹慎,甚至可以用懦夫來形容!早知道和韃靼人聯手就可以輕易地解決明國殘餘勢力,還得到了如此可觀的財富,那麼為什麼要侷限於福爾摩沙一島和幾個可憐巴巴的貿易口岸呢?費恩範沃肯現在有了一個瘋狂的想法,他想要對荷屬東印度公司提出建立一塊新殖民地的請求,到時候他說不定就能當上總督,小小的弗瑞特裡克科伊,只配當他卑微到如同塵土一樣的僕人!
當費恩範沃肯做著升官發財的美夢,陸九龍和林三虎忙著吃酒,佩德羅馬賽菲略一遍又一遍地數錢的時候,侯大根卻保持著難得的清醒。雖然侯大根並不擔心陳德或者顧三麻子迅速回援,但他總覺得陳賊的手下不可能就這麼慫了,這幫膽大包天的逆賊肯定想著如何反擊,比如說……夜襲?
侯大根越想越是這麼回事,然後把自己的猜測說給其他頭目聽。陸九龍和林三虎對侯大根的說法反應平淡,倒是費恩範沃肯覺得在自己崛起的重要環節中,還是謹慎一些為妙。受寵若驚的侯大根把自己“將計就計”的方略一股腦全部倒了出來,由於費恩範沃肯的拍板,原本不以為然的陸、林二人也同意了這個計劃。
是夜,由於副將施象傷勢慘重,帶隊夜襲的是已經升為參將的施豹,此人好歹經歷過揚州之戰,勇力那是真沒話說,由於此人非常敬仰陳德,在奉命駐守岱山島後一直在練雙刀流,幾個月來頗有長進。
雙持“狂暴戰”施豹,帶著一千多一手腰刀一手盾牌的“防戰”,盔甲、盾牌和刀具全部塗黑,趁著黑夜發動了突襲。這支軍隊已經是施家堡最後的可用於出擊的軍事力量了,生死存在在此一戰。
應該說夜襲在初期十分順利,或者至少看起來十分順利。施豹本來還擔心敵軍會留在船上過夜不容易偷襲,但事實就是大半個港口都成了紅毛鬼和韃子海盜的駐紮地,他本來還擔心敵軍會有大量的夜勤崗哨,結果事實告訴他“防禦鬆懈”,一千多刀牌手幾乎是大搖大擺地鑽進了敵營,然後開始放火和殺戮的既定工作。
然而,施豹的“好運氣”也就到此為止了。
但聽一聲炮響,大批韃子海盜和泰西紅毛人從四面八方殺出,看似“防禦鬆懈”的營地,其實早已擺好了口袋陣。施豹見勢不妙,忙集結兵力準備殺出一條血路,為了鼓舞士氣,他的站位比較靠前,身先士卒砍的飛起,然後……沒有什麼然後了……
火器時代的來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勇將”的體能優勢,天神下凡一般的無雙戰將只存在於冷兵器時代不是沒有道理。雖然早期的火器命中率堪憂,但哪怕是百分之十的機率都是不可忽略的,更何況是多挺燧發槍齊射,除非是真天神下凡,否則都得跪。
施豹就是非常不幸地“得跪”之人,由於正和一群韃子海盜纏鬥在一起,他根本來不及對紅毛人火槍手的齊射有所反應,雖然淄川軍産的胸甲擋住了柔軟的鉛彈,但巨大的沖擊力並沒有就此消失。可憐施豹“二刀流”剛剛練成不久,就以內傷撲街的方式畫上了宣告了謝幕。
費恩範沃肯發出一聲得意的歡呼,他當然知道這一輪齊射中死掉的“友軍”比敵軍只多不少,但又怎麼樣,死掉的都是他眼中的“黃皮猴子”而已!更何況崩掉的怎麼說也是個頭目,值得搭上這麼多炮灰!
此刻的施豹正痛苦不堪地趴在這片生養他的土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血中迎接他的終結。如此好鬥勇狠之人並不怕死,卻難以接受這徹底的失敗——本來……本來不應該是挺順利地把韃子和紅毛人殺的血流成河,然後把他們通通趕下海的麼?可……可為什麼……會是這樣……
施家堡完了……徹底完了……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分明聽見了獰笑聲,以及感受到一把尖刀沒入了他的頸項。
侯大根並不在意嘍囉的死亡,侯大根親手了結了垂死的施豹,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勝利,但還不夠,遠遠不夠!不把陳德的手下殺的一幹二淨,金銀財寶都搶來,甚至把陳德本人的首級掛在船頭讓海鳥啄成骷髏,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至於這個過程中投靠誰的勢力,給誰當走狗,他都無所謂,根本無所謂!
仇恨和貪婪驅使下的侯大根,對著困獸猶鬥的夜襲部隊進行了最殘酷的屠戮。這並非此戰的全部,各頭目率軍乘勢追殺,甚至一路攻入了施家堡內部,與此同時,堡壘的深處騰起了駭人的火光。
侯大根稍微愣了一下,然後高聲罵道:“狗娘養的逆賊……快滅火!別讓財寶都被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