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爺……死了?”
前一聲是親手處決偽知縣方亨的典吏閻應元,也就是毛雄輝所稱呼的“黑貓警長”所喊,後一聲是那些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掉,剛剛反應過來的衙役、打手所說。他們一時半會兒還沒法接受自己的boss被瞬間k.o.的事實,不過……也由不得他們接受不接受了!
“抄家夥!上!”
“殺狗賊!殺韃子!”
“留辮不留頭,留頭不留辮!”
以上第一句還是閻應元所喊,後兩句則來自陳明遇、馮厚敦,這三人是江陰反剃發運動的核心領導者,也就是史書上記載的“江陰抗清三公”。
由於和崇明沙上的淄川軍“有限合作”(說白了就是以盟友的地位聯合,不加入淄川軍編制),閻應元、陳明遇、馮厚敦及其追隨者的武器裝備比舊時間線上精良的多,再加上大批民眾源源不斷地趕來,那些衙役、打手很快支撐不住,拋下“我大清八旗雄兵不會饒了你們”的狠話後,做鳥獸散了。
然而他們中絕大部分並沒能逃掉,雖然守衛江陰城門的兵丁處於不知道該聽誰的話的懵逼狀態,但大半個江陰縣城的老百姓都被閻應元發動起來了。就算手裡只有菜刀、木棍、石塊和麻繩,數量眾多的老百姓也是一股可觀的力量,許多自認為馬術精湛的衙役、打手騎著馬在大街上狂奔,結果中了絆馬索,摔下來瞬間就被捆了,還有一些自以為聰明的鑽小巷子逃跑,更是死的不明不白,最後打手全軍覆滅,衙役倒是逃出去一個,據被百姓捆起來的家夥招供,此人五行缺火,名喚年重炎。
江陰縣城到此已經全部易手,守門的兵丁反正之後,就宣告了一個實質上的新地方政權的建立。作為眾望所歸的江陰義軍的首領,閻應元上任之後迅速做了三件事——第一,對偽知縣方亨的殘餘勢力及城內一切剃了頭的假韃子進行清算,清算得到的金銀銅充公,糧食則分給民眾,第二,分發武器,加緊操練,第三,派出車隊到黃田港接應,因為淄川軍的船隊應該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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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這一支船隊的負責人,張全蛋很重視這一次的工作,由於眾所周知的、他吹牛能力超過實戰能力的原因,目前的他是很難透過戰績來建功立業了。不過沒關系,刀槍劍戟火銃大炮都比不上他這一張嘴,用毛總兵的話說——宣傳,是門藝術!
黃田港現在已經成為江陰義軍和淄川軍交易的重要口岸,充公的金銀、銅錢從這流出,各種武備從這裡流入,這一次張全蛋帶隊運來的武備對於淄川軍來說屬於大路貨色,但對於江陰義軍來說無異於神兵利器。
江陰義軍三號人物馮厚敦耳朵裡全是淄川軍船隊超重型火銃“一枚鉛子二兩半,一下打死一頭牛”的宣傳口號,而看到那一筐一筐地從船上運下來的實物,長久地處於震驚狀態。喪心病狂!馮厚敦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盟友的武器,他很快想到並問出了一個問題——“毛總兵是養了多少鐵匠日夜打鐵,才造出這麼多兵器啊?”
張全蛋微微一笑,開始大放厥詞:“毛總兵手下的兵有正規軍,有民兵,郡君手下還有不少醫療隊的姑娘,但其實鐵匠也就幾百號,好多兵器是牛、驢子、騾子打造出來的!”
知道內幕的人會明白張全蛋說的其實是牲口驅動的重力鍛床,這東西不僅鐵爐堡有,崇明堡一樣有(而且更多!),使得淄川軍的鐵匠們可以從最困難的大件鍛造中解脫出來,專注於細節休整,生産效率大大提高。但在馮厚敦這樣不明真相的人看來,卻是另一個意思——“張將軍真會說笑話,那牛、驢、騾子都是畜類,縱然力氣比人大,又怎麼可能懂得打鐵鍛造?”
張全蛋叫住一個淄川軍輔兵,問他:“我軍的兵器是不是有很多是牲口鍛造出來的?”
輔兵回答:“是啊是啊,毛總兵說了,畜力鍛造是我軍一大特色……”
“毛總兵果然有神鬼莫測的秘術!”馮厚敦嘴上這麼贊道,心裡卻想的更多——郡君在揚州擊斃多鐸的傳聞他聽說過,現在又出來毛總兵驅使牲口鍛造兵器的事情,幸好兩人是忠君愛國之人,用的不像是妖術……既然不是妖術,那就是仙術,天意在他們這一邊,大明複興有望啊!
張全蛋笑眯眯地看著馮厚敦,心想隨便你怎麼想象,想象的越誇張、越離譜對淄川軍越有利,這些傳聞當然慢慢地也會被清軍知曉,這是方略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