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不敢,末將怎敢在少帥面前胡言亂語?”李成棟嘴上說著不忽悠,實際上則加緊忽悠,“毛雄輝、陳德二人,都是海寇,只會狐假虎威的依仗友軍強兵,至於妖女朱倫瓔,無非是學了一些江湖上的障眼法,騙的都是無知之人,所謂豫王殿下被妖女所害是徹頭徹尾的謠言,真正殺害殿下的是明國山東總兵莊子固啊……”
左夢庚聽著李成棟的描述,心中的疑惑正在這點點消解。畢竟相對於怪力亂神的“妖女妖術”論,率領大量精銳軍隊的莊子固擊破多鐸的可信度還是要高不少的。更何況無論左夢庚的戰力有多麼不堪,好歹也算是軍人家庭出身,對於那些容易把握的刀槍劍戟有本能的親近,至於什麼無法把握的妖術……寧可認為它們不存在!
“李將軍說的有理,比某些嚇傻了的家夥說的靠譜多了!”左夢庚好不容易贊了李成棟一句,然後繼續問道,“既然莊子固如此強大,為何不親率大軍與我軍徵戰,卻要讓毛雄輝、陳德、朱倫瓔等人殺過來?”
“少帥,他們不是殺過來,而是想跑被我大清水師堵住了啊!”李成棟本著“一定要坑死左夢庚”的原則,把忽悠推向頂峰,“陳德、毛雄輝等人就是海寇而已,所謂的入援揚州只是為了大撈一把。二賊撈夠了銀子,妖女也拐走了一大批人,自然是見好就收,不會在揚州逗留太久。少帥進軍神速,把陳、毛、朱三賊堵在了這裡……”
左夢庚越聽越有道理,李成棟這人看來還是挺實誠的嘛!不過讓他更感興趣的是“撈夠了銀子”,這可是最誘人的事情——“說!那毛賊和陳賊究竟從揚州撈了多少?”
李成棟心說“你問我,我問誰”,嘴上卻毫不含糊:“揚州那可是富得流油的地方,陳、毛、朱三賊起碼撈了六七百萬兩銀子!”他特意加重了語氣來強調下面的話,“不信等他們到了少帥您看,大部分都是裝的滿滿的漕船和商船,戰船根本沒幾只!”
“甚好,”左夢庚眼中燃起了貪婪的烈焰,“傾巢出動,弄沉那些戰船,跳幫奪來漕船和商船!也算是為我大清彌補一些損失吧!”
什麼為我大清彌補損失?明明是你這廝看上了那一大筆銀子!李成棟在心中罵道,不過……他的計策很成功,尤其是左夢庚聲稱要投入大部分水師力量的時候,李成棟確信這是一場惡戰!呵呵,打起來就好,全力以赴地打起來最好,如果兩敗俱傷就更好了!那樣等於同時報了兩件大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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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終於來了!盼星星盼月亮的,總算來了!”
“再不來,俺就要死了!”
“死什麼死!給老子把這木板釘上!釘牢一點,又不是用不起釘子!”
這就是“媽祖”號和“猛”字號終於看到了淄川博興聯軍主力船隊時候的反應,那感覺真如同快要渴死的人看到天降甘霖,又彷彿快餓死的人面前出現了無數的大餅……總之他們覺得這些天來的堅持總算有了意義,而施龍則是特別興奮——陳總兵許諾他撐到主力回援就把他提拔成參將,而現在,這個許諾馬上就要兌現了!
施龍發射了一枚紅色煙花訊號彈彙報“平安”,主力船隊那邊也以紅色煙花訊號彈回應。由於有了援軍,就有了主心骨,“媽祖”號和“猛”字號上的炮手立馬如同打了雞血一般興奮起來。一時間“對面的狗賊敢來,轟死他丫的!”“俺的大炮管子已經饑渴難耐!”之類的話此起彼伏。但這種興奮似乎是熱臉貼上冷屁股,因為清軍水師並沒有在這個節點發動總攻。
“奇怪,這幫狗賊想的是啥?腦門子被踢了麼?”施龍隱隱有不祥的預感,“莫非,他們是想把戰船都放進來再打不成?”
淄川博興聯軍現在的大船數量已經超過了八十艘,但其中只有不到四分之一是戰船。毫無疑問的是,如果戰船被擊沉或者佔領了,那剩下的漕船、商船就成了待宰的牛羊,至於數量眾多的烏篷船,由於太小、裝不了很多人,也裝不了重型火器,作為奇兵用用可以,但當不了真正的主力。
所以這事情就很耐人尋味了,為了保護脆弱的漕船、商船,大部分戰船都處於整個船隊的最前方,不趁著戰船剛進入長江之時施加猛烈的炮火,反倒大大方方地讓大部分戰船在江面擺開戰鬥陣型……這不合情理,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施龍正在迷惑間,忽然船頭旗幟和敵方船帆的異動說明瞭什麼,南風……從對面吹過來的南風,等等……莫非是……
他明白了,他全明白了!
一枚表示警告的綠色煙花訊號彈沖天而起——“火船!小心,是火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