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憲和法亥親眼目睹了幾個試圖開小差的壯丁的下場——一個被當場斬首,三個被割掉鼻子,還有兩個被割掉耳朵和手指的,頭腦簡單的法亥還奇怪為啥活下來的人沒有砍腳的,做小買賣出身的許憲倒是想的明白,這些人都是用來強逼著沖鋒當炮灰的,沒指望他們砍死幾個敵兵,所以手指少一兩根沒事,可若是腿腳受傷,沖鋒起來就慢的多,不頂用啦!
可……可是……自己不也是這樣的炮灰,被抓來就是用來死的麼?許憲現在很後悔,後悔自己當初不夠爺們兒,否則要是和媳婦一起死了就沒有這麼多事兒了,大不了十八年之後又是一條好漢……許憲想著,耳邊猛然傳來念經的聲音。
許憲愣了一下,確認念經的人是誰後竟然怒了:“好你個法亥,還在裝酸!還說你不是和尚!”
法亥一臉無辜懵逼狀:“俺沒裝酸!俺就喜歡吃蒜!俺不是和尚!”
許憲哭笑不得地說道:“不是和尚?那念什麼經?”
法亥一聽怒了:“咄!你這廝莫要胡說八道!毀謗佛法!俺多念經咋了!俺念經下輩子投個好胎吃香喝辣的不行?”
許憲這回有樣學樣:“咄!我看你就是和尚!還是個不守佛門戒律的花和尚!”
“俺……”法亥一句話剛想出口,馬上就變成了“哎呦”,因為一根刺鞭直接抽在他身上,緊接著許憲也是“嗚哇”一聲慘叫,刺鞭也沒忘了他。
“廢話太多!莫非想來小差不成!”抽人的把總(姓童)瞪著通紅的眼珠子,惡狠狠地望著許憲、法亥,然後甚至在兩人做出求饒的舉動之前,腰刀出鞘,兩道寒光——
“啊!俺的耳朵!”
“哇!我的指頭!”
“嘿嘿,”童把總笑著把切下來的耳朵和指頭踩成肉醬,“都老子老實點!再弄什麼妖蛾子,再砍,再割!”
九指許憲和獨耳法海捂著傷口嗷嗷直叫,而他們的叫聲直接淹沒在許定國軍安重果部龐大的血腥與災禍裡,而遠處的景象似乎昭示了這支軍隊的命運——黑乎乎的禹城城牆已經看的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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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候接觸往往是兩支軍隊遭遇前一輪試探,而在不同的人眼裡,情報會展現為不同的形式。
安參將得到的斥候回報是這樣的——禹城大門緊閉,戒備森嚴,有一股明軍從濟南方向前來,似有千人。
毛雄輝得到的輕騎兵回報是——禹城大門緊閉,似乎並不想開門讓援軍進入,而一股明顯是綠營的清軍正從北邊向著禹城靠近,約有三千多人。
安重果對此事的看法是——禹城守軍不敢出來應戰,明顯是在氣勢上被我軍壓倒,只要能一股擊潰這千人的小部隊,那麼就更能嚇的禹城守軍龜縮在城裡,這樣隨後許總兵率主力大軍前來,禹城可一擊而破!
毛雄輝的推斷則是——禹城守軍並不是沒有和來襲的清軍綠營出城對抗的能力,他們的觀望態度一是謹慎,二可能是莊子固專門“關照”過,他們需要對淄川軍的實際戰力進行評估,只要淄川軍確實擊敗了那股綠營,那麼禹城守軍絕對有膽出城追殺清軍十幾裡。
於是在禹城守軍的注視下,一場遭遇戰在禹城城外拉開了序幕。
禹城城東約三裡半處,安重果部和淄川軍距離八百步。
安參將打量著正緩緩與己方接近的敵軍,心中略略升起一股疑惑——斥候回報的千人其實有些誇張,他目測也就八九百人的規模,當然除了人還有其他的東西,多的竟是……驢子?
笑話!真是笑話!
安重果想起了一個傳說,記不清是唐朝還是宋朝的,說的是一個藩鎮由於馬匹不足,只能硬著頭皮用騾子當坐騎組建騎兵。騾子騎兵相對於馬騎兵已經是天大的笑話了,沒想到今天的笑話居然比天還大!對面那個姓毛的貨(他從旗號推斷)一定是窮瘋了,找不到那麼多馬或騾子,居然弄了一堆驢子當坐騎!
哈哈,哈哈哈!安參將已經想象的出一群大老爺們翻身上驢,哇呀呀叫著沖過來,還伴隨著毛驢“哇嗚哇嗚”,這種笑尿的場景自然極大地提升了安參將的自(腦)信(殘)程度,他現在已經不自覺地把對手當成砧板上的肉——“兒郎們,沖啊,對麵人少,還蠢!都是待宰的肥豬肥羊!另外……毛驢的肉可是很好吃的!”
緊接著是“殺一個xx賞賜yy銀子”的把戲,雖然老套,卻十分有效。從淄川軍的視角看,對面的綠營兵彷彿沸騰了一般,黑壓壓的人潮朝著這邊湧動。毛雄輝見狀心想:對面那個姓安的只知道無腦a過去麼?,然後下達了命令——
“列陣!接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