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廝也有今天!”
“俺殺!俺砍!”
“哇哈哈哈哈哈!”
卞守銀屍體上值錢的玩意兒迅速被洗劫一空,當然,其中的銀子有一多半兒都給了接受投降的幾個騎兵。沒有囉嗦,這些剛剛“起義”的新兵,迅速加入了對王鰲永的搜捕和圍攻之中。
在青州城街頭鬧翻天的同時,尊貴的大清工部侍郎兼戶部侍郎王鰲永先生,正在房財主家的地窖裡瑟瑟發抖。
即便是隔著厚厚的院牆和地窖外層的泥土,也依然聽得見街上的喧囂。雖然重重阻隔之下聲音變得沉悶,卻依然能辨認的出最多的還是“殺王賊”。
……這幫賊寇,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有給自己留活路啊……
……可自己,為什麼不老老實實地躲在青州城裡固守,偏偏要做什麼接受詐降以求一網打盡的計策?……
王鰲永不敢細想,因為他不肯承認自己就是要想立大功、削尖腦袋向上爬猜落到如此地步。大清戶部侍郎兼任工部侍郎現在願意做的是念唸叨叨、盡一切可能求神拜佛。王鰲永在地窖裡有水和幹糧,就指望著能避過這次風波,等大清八旗雄兵殺過來剿滅賊人就一切都好了,可惜就實際結果看……神佛似乎並不站在他這一邊。
腳步聲,沉重的、密集的腳步聲,然後在地窖入口處戛然而止。
一個粗獷的聲音:“應該就是這!誰能把老賊王鰲永抓出來,老子賞他四十兩銀子。”
地窖裡的王鰲永嗚哇一聲癱倒在地,他現在明白,該來的終於來了。
自作聰明、自尋死路的老賊王鰲永被五花大綁地捆在一棵大樹上,而方才捕獲他的黃小七、胡二倜二人,正眉開眼笑地瓜分四十兩白銀。
“爾等惡賊,沐猴而冠,雖一時得逞,然星辰之輝,豈能與皓月齊明乎?我大清紫氣東來,上有天時,下有地利,中有人和,女真不可滿萬,滿萬則天下無敵,我大清八旗雄兵鐵騎不日將南下,長驅直入,山東將為血泊,青州斷壁頹垣矣。爾等還不快快放了本官,降服於我大清,如此封妻蔭子,豈不美哉?”
嘴炮成了此刻王鰲永唯一的武器,可惜由於對手中文化層次最高的楊王休忙著清點官倉的物資,負責拷打的黃小七和胡二倜是如假包換的文盲,聽的一臉懵逼,一旁監督的趙應元到是聽了個半通不通,怒道:“老賊賊心不死,還想招降我們,給我揍,狠狠地揍!”
黃小七聽罷揮起那把繳獲自卞守銀的長鞭,而胡二倜陰笑著端出一盤摻了醋的鹽水。沾了醋鹽水的鞭子抽在身上更加疼痛,老賊王鰲永不由得嗷嗷直叫,斯文掃地。趙應元在一旁看著解氣,而圍觀的軍兵及百姓時不時發出喝彩聲。
黃小七和胡二倜輪流地抽,死命地抽,一共抽了足有半個時辰,王鰲永身上幾乎找不到一塊兒不血肉模糊的地方了。趙應元才滿意地手起大刀落,斬下了大清工部侍郎兼任戶部侍郎的首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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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王鰲永在皮鞭和鹽醋刺激下哀嚎的時候,李士元帶著他的嫡系正沿著官道朝西逃逸,而韓昭宣則帶著一幫騎馬的家丁牛皮糖一般緊緊粘在後面。
“滾!姓韓的龜孫給老子滾!”雙方不止一次劍拔弩張,卻沒有真正發生沖突。李士元倒是有全面碾壓韓昭宣的信心,但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萬一打的正歡,趙、楊二賊的追兵沖殺過來,那豈不是要全部交待在這裡?
韓昭宣則打著另一番算盤——這些天來黑白雙煞洗劫他的田産,損失慘重,早已恨之入骨,本指望王鰲永能替他報仇,沒想到這個紙上談兵的超級大草包居然把整個青州城都賠了進去。韓昭宣在韓家莊的老巢防守嚴密,又有他的幾個兒子坐鎮,倒是不怎麼擔心失陷,可趙應元、楊王休二賊不死,他又怎會心安?這次跟著李士元去濟南,為的就是透過方大猷那個山東巡撫,催促清廷早日發兵。一想到當年多爾袞率兵攻破濟南,殺人十三萬,運河水為之變赤的兇狠勁兒,韓昭宣眼前就滿是青州城再次易手,趙應元和楊王休被梟首示眾的美好景象。
李、韓二人的隊伍在最初的狂奔之後,為節省馬力漸漸放慢了速度。他們從青州城西門逃出去幾十裡裡都沒有遇到黑白雙煞的追兵,漸漸放鬆了警惕。現在已經是未時,他們途經的官道北面恰有一處廢棄的村落可以歇腳,而拋荒的田地上的野草,好歹能讓馬匹們吃上一頓。
韓昭宣看到村莊廢墟大呼萬幸,而“兔子守備”李士元卻覺得有些詭異——如果他要打伏擊的話,這裡倒是個不錯的地點。
彷彿在驗證李士元的擔憂,當他警惕地東張西望之時,耳畔猛然響起了一種聲音,那聲音並不大,也不刺耳,甚至透出一股稚嫩和甜美,因為……那是少女的笑聲啊。
若是放在平時,聽到小姑娘的聲音李士元只會感覺褲襠裡發脹,可現在……這荒郊野地的,哪會有什麼柔弱可欺的良家女子,不是女匪……就是女鬼!
少女的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同樣聲線甜美,內容卻讓李士元和韓昭宣頭皮發麻的喊話——“留在這裡吧,李士元和韓昭宣,我朱倫瓔等你們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