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雄輝的部下們不禁嘩然,霍鐵更是幹嘔起來,毛雄輝自己在心裡卻想到了更深入的事情——那些被後世腐女推崇的古代“男風”,恰恰是帝國晚期扭曲墮落的標誌,這東西一旦成了”流行”,社會崩解、改朝換代就不遠了。
霍鐵是真被嚇出心理陰影了,以後路上看到一個疑似女的不論老少都要仔細地看,辨別是不是兔相公,當他辨別到第一百二十四個女人確定是女人的時候,王秀川家的宅院終於到了。
毛雄輝微微一顫,好一片深宅大院,用後世的話說就是成功人士的高檔住宅區。盧貴把眾人帶到一片青磚青瓦的院落和朱紅色大門前,畢恭畢敬地說了句:“就是這裡了。”
毛雄輝仔細地了看匾額上的字樣,陳德則皮笑肉不笑地盯著盧貴的臉好久,確定不是在忽悠之後,毛雄輝遞給盧貴一小塊銀子:“喏,你這廝的帶路費,今天的事兒是史老爺吩咐的,不要說出去。”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總算獲得自由的盧貴千恩萬謝,然後一溜煙沒影了。
毛雄輝想去敲門,卻被陳德一把拉住:“毛老弟見多識廣,然而做事情還太嫩,我陳某人以為,先在附近找店住下,再發書信邀請王大官人詳談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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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大院內,客廳中,王秀川正在來回的踱步,臉色喜憂參半,喜的是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終於有了穩定的營生,雖然是寫作幕僚讀作書吏,但好歹是吃公家飯的;憂的是高傑的大軍入境劫掠,雖然未攻破揚州城,但他在周邊的産業損失卻不小,細細算來,這一輪兵亂下來,王家的財産至少縮水了四分之一。
王秀川心中大叫苦也,這戰亂年月做生意真不容易,一不小心就成了丘八、賊寇刀下的肥羊,這種規模的兵災再來一次,王家鋪子就趁早關門大吉吧!
王秀川正在悲憤懊惱間,家僕送來了一封信,信封上寫著王大官人親啟,字跡的筆畫很細,不像是毛筆寫的,有些奇怪,而開啟後的內容更是讓王秀川有些吃驚——雖然“久仰大名,今日申時三刻在翠香樓雅間蘭花廳有要事相談”很普通,但落款的陳德、毛雄輝兩人是誰?
王秀川努力在記憶中搜尋,使勁地搜尋,卻找不到過去做生意中有過這兩位的痕跡。現在這種情況有三種可能:一是真有貴客來訪,二是耍嘴皮子的騙子,三是歹人要害自己。本著鄙視第二種,期望第一種,提防第三種的原則,他決定還是帶著三個身強力壯的家僕和五個伶俐的夥計去翠香樓。
所謂雅間,就是翠香樓二樓隔成一個個小廳的“齊楚閣兒”,每個小廳門上都寫著“蘭花廳”、“桂花廳”、“梅花廳”之類的名字,還有精緻的木雕,從雅間可以看到外面的繁華街景,倒是一個談生意、做買賣的好地方。
王秀川走進“蘭花廳”,看到只有兩個人在等待他,略略感到吃驚毛雄輝心想:為了不嚇到合作夥伴,我可是把弟兄們都安排在樓下和陳兄的手下一起吃酒,霍鐵那熊孩子又要吃撐了),不過這倒是表明來一種態度,一種不以武力威逼的態度,王秀川覺得第三種可能大減,第一種可能大增,但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安排了兩個最能打的家僕在身邊。
邀請王秀川的兩人做了寒暄和自我介紹,那個稍年長的陳德,王秀川的印象是看似和善卻有股暗藏的殺氣,而年輕一些的毛雄輝,王秀川的印象則是此人看似粗魯,眉宇中卻似有深意。
這兩個人……不會是做見血的生意的吧?不過也好,這兵荒馬亂的年頭,敢做見血的生意的人其實反倒比較靠得住……
陳德招呼店小二上菜、上酒,畢竟中國人的傳統是先填飽肚子再考慮錢袋子,等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陳德來了句“毛老弟,把見面禮給王大官人瞅瞅。”,毛雄立馬把幾個包裹遞了上來。
第一個包裹裡是個裝白色小顆粒的陶罐,還有個小瓷罐裡都是晶瑩雪白的小晶體,作為內行人的王秀川一眼就看出這是什麼玩意——陶罐是鹽,小瓷罐裡是上好的精鹽!
陶罐裡的鹽品超過市面上的一般水平,而小瓷罐裡的品相,快要到最高檔青鹽的水準了吧?王秀川小心地捏起幾粒小晶體,品嘗了一下,那純正的鹹味,讓他沉醉。
毛雄輝心想自己當初在岱山島搗鼓了老半天的過濾和重結晶産物總算派上用場了,從王秀川的表情看,這次産品展示進行的非常成功,下面進入第二階段——財富展示!
第二個包裹體積較小,分量卻很重,王秀川開啟後發現裡面是銅錠、銀塊和黃澄澄的泰西金幣。
“我們在海上遭遇了兩艘泰西紅毛鬼船,消滅了一艘船上的紅毛鬼,打服了另一艘上的,這都是戰利品,請王大官人笑納。”毛雄輝說的很平靜,卻包含了太多肅殺之事,而這沉甸甸的厚禮,恰恰是財富展示的最好承載體。他乘勢開啟用於力量展示的第三個包裹,裡面是一塊精緻的懷表、一把精緻的手銃和一柄同樣精緻的刺劍。
這顯然是路德維希範紐門船長的財産,很幸運地沒有在擠壓戰術中報銷掉。王秀川把“殺戮氣太重”的手銃和刺劍還給毛雄輝,而微笑著收下其餘的禮物。很顯然,這位商人是被合作物件給震撼住了,無論從産品質量、財富還是戰鬥力上。
此後的洽談非常的順利,王秀川提出的收購價比松江鹽運司高出七成之多,而那種特別精緻的好鹽,他願意出兩倍半的價格來收,從王秀川心甘情願的笑容看,這好鹽依然有極大的升值空間!而在出售方面,糧食、布匹、皮革這樣的大宗民用貨色很容易搞定,彈藥、武器、盔甲什麼的則要打通的關節比較多,需要的時間較長。好在這些東西在岱山島還有不少存貨,需求暫時不是那麼緊迫。隨後陳德和毛雄輝就問起這揚州城裡的事情來了,此後的對話看似推杯換盞,不時伴有哈哈大笑,但實際上每一句話都可能是關鍵的,毛雄輝努力地記,拼命地記,都覺得大腦硬碟不太夠用了。
王秀川微微一笑,故作神秘地說道:“最近幾個月,揚州城發生了一件奇事,兩位想不想聽聽?”
“說來聽!說來聽!”
“我……洗耳恭聽。”
“周王府的郡君來揚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