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追來的連按歌震驚的蹲在地上摸了摸這些臺階,奇思妙想道:“天上的天宮是雲階,一路向上通往天神的寶座,盤啟自封為地神,這些臺階就一直往下……唔,這下面該不會是他登基的地方吧?”
“不無可能。”靈江說,雙手託了託殷成瀾,眉頭鎖著,說:“我們下去看看。”
殷成瀾按住他:“等等,下面也有可能是蛇窩。”
靈江漫不經心嗯了一聲,目光在這些臺階上掃視著,他看見幾處蠍子殘肢斷尾,就將殷成瀾放了下來,轉身蹲在下一級臺階上,說:“你說的沒錯,你們在這裡等我,我下去看看。”
殷成瀾抓住他的手:“化成原形再去。”
靈江往他身後的眾人看了一眼,殷成瀾道:“我來解釋。”然後立刻轉頭道:“娘,我和靈江有些事瞞著你。”
殷清漪用目光詢問他,殷成瀾便松開靈江的手,向他做了一個飛翔的命令。
既然殷成瀾已經決定坦白,靈江也不多說什麼,回應他的命令,站在臺階上縱身往下一躍,躍起的瞬間幻化成渾身淡黃的小鳥,舒展翅膀在他們頭上盤旋一週後,順著那通往地底下綿延不盡的臺階飛了下去。
殷清漪一愣,美眸瞪大,身旁的人也皆是驚住,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殷成瀾道:“這就是我想說的事,靈江他不是人,是一隻鳥,送您的緞帶就是他揪掉自己的羽翼製成的。”
靈江一路貼著臺階滑翔,數千級臺階在他眼裡光芒交輝,美不勝收,他的羽翼扇動氣流帶起寒冰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白霧翻滾,在這片淡藍色的水晶臺階上,他的心裡忽然升起一種熟悉的異樣——他好像來過這裡,走過飛過無數次這些臺階。
這種熟悉的感覺從他魂魄深處浮出水面,就像他‘破殼見天地時,就通人性。聽人說話,就懂人話。長至幾年,就知自己能幻化成人’的天性一樣,記得這座地宮,也是他的天性。
靈江若有所思,加快了飛行的速度,大概半個時辰後,他終於看到了臺階的盡頭。
臺階的盡頭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堵嚴密巨大的冰牆戛然而止擋住了臺階的蔓延。
在冰牆和臺階的角落裡,有一個人蜷縮在那裡。
靈江幻化成人,走過去,看見那人只有一顆腦袋,身子下面是數不清的殷紅的蠍子勾纏團在一起。
那顆頭緩緩睜開眼。
靈江拿出自己的玄鐵梅花錘,抵住了那顆腦袋,語氣淡漠道:“當時我沒殺了你,是我的錯。”
鬼孤老人睜開眼,渾濁的眼珠茫然的看著他,他的眼角口鼻都有血水緩緩流下,一動彈,腦袋下的蠍子受驚般的亂竄開來,靈江這才看見,原來鬼孤老人不是沒有身體的。
他的腦袋下連著一團枯皺的肉,肉上隱約能看出來兩條纖細扭曲的胳膊和腿,不過都粘在了那團肉上,沒有用處。
靈江知道為何當時他攻擊他的肩膀手臂時,他的四肢會化成蠍子流出來的原因了,他額外和人相似的四肢本來就是蠍子勾纏組成的。
而至於為何他還活著,是因為那團肉上正鼓動起伏著,就像人的心跳一樣。
靈江心道,改日見到季玉山,他就告訴他原來是這樣。
鬼孤老人這時才好像認出他來了,渾濁的眼珠突然一縮,死死的盯著靈江的面孔,他看了片刻,忽然仰天大笑起來,爆睜的眼珠呲出鮮血,有些著火入魔的瘋狂,他嘶聲說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什麼了,哈哈哈哈,原來是你,原來是你,原來是你……”
靈江說:“是我。”
然後將梅花錘抵在鬼孤老人的頭上,用力往下一壓,梅花錘下發出骨骼破碎炸裂的悶聲,鬼孤老人目呲俱裂,怪聲尖叫:“殺了我,你永遠都不知道你自己是誰——”
靈江頓了下,抬起錘子砸爆了鬼孤老人的腦袋,他漠不關心的站起身,說:“和你無關。”
“但和殷成瀾有關系。”巨大的冰牆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