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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每一天裡, 靈江都要早早爬起來晨飛,然後按照命令到指定的地方行信傳書, 回來之後與殷成瀾進行指令磨合, 根據五色旗,在天空做出對應的反應。下午則開始針對嵋邪林進行訓練,忍受嵋邪林悶熱的天氣和環境,在沼澤淤泥裡尋找有意埋藏的東西。
沒幾天,靈江就感覺自己好像瘦了一點,不過是精煉的勁瘦。他於是專門到殷成瀾面前展現了一下自己的身材,被對方毫不留情的嘲笑:“肉瘦點,烤著吃有嚼勁。”
“……”
靈江便自顧自的決定不再慣著他了,期限兩天。
這天夜裡,雷雨傾盆,大雨中,兩只飛鵠身披雪亮的閃電從西南嵋邪林、正東帝都城相繼飛進了聽海樓中,隨後, 大總管和從外面趕來的齊英在風雨飄搖中提著燈籠一前一後進了殷成瀾的臥房。
那時, 靈江躲在與臥房隔著院子的書房屋簷下, 聽著雨聲睡的一塌糊塗, 沒想到第二天起來就沒見到殷成瀾了。
他早上晨飛結束沒見到殷成瀾,訓練對五色旗指令時也沒見到, 直到下午要鑽進枯枝籠子時, 靈江終於忍不住了, 問今日訓了他一天、接替了殷成瀾位置的連按歌。
大總管沉著臉, 將靈江轟進了籠子裡:“不該問的事不要問,記住自己的本分。”說完站到了一旁,環著手臂,臉上是少有的陰鬱。
靈江看了他一眼,垂下眸子,收斂心思,開始專心對抗那巨籠中惡劣的環境。
一個時辰後,他被放出來,落到一棵樹上大口呼吸喘氣,排除胸腔中縈繞不散的爛淤泥的味兒。
連按歌走到樹下,不悅的說:“趕緊下來。”
沒見到殷成瀾,靈江心情也不好,冷冷負著小翅膀:“做什麼。”
連按歌就像客棧裡招呼客人的小二,將一塊紗布搭到肩頭,嘴角撇了撇,說:“給你擦爪子啊,爺特意吩咐的。”
靈江一怔,心裡不快煙消雲散,他飛到連按歌手臂上,直眉楞眼的望著那塊紗布,伸出了鳥爪,安靜的垂著小眼,任由他擦,乖巧聽話的不可思議。
連按歌挑起了眉,還不太適應這樣的小黃毛,嘴欠的說:“喲,你這是轉性了,還是爺訓練的好?”
靈江懶得理他,猶豫著輕聲說:“殷成瀾他怎麼了?”
腦袋被連按歌抬手拍了一下:“亂叫,要叫該叫……鳥的話,就叫主子吧。”
靈江自然不肯,但也不和他糾纏,等著他回答他的問題。
連按歌用紗布擦拭著靈江身上的淤泥,對上他關切的目光,心裡不由得有幾分感慨,對鳥好點,連鳥都知道知恩圖報,怎麼有的人就生了一腔冷血,為了想要的,什麼腌臢的事都能做出來。
他的目光放長,藏著一絲浸透歲月的滄桑和茫然,不過在靈江試圖從他的目光中看出什麼時,他又眨了眨眼,恢複成馭鳳閣的大總管,捏著小黃毛的爪子,戳了戳它毛茸茸的小肚子:“幸好你還有點小良心,知道問問,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昨夜風雨掃進屋子裡,爺受了風寒,嚴神醫給開了藥,喝幾天就成了。”
說話間,靈江的鳥爪已經擦幹淨了,連按歌松開手,眼神飄到馭鳳閣蔥鬱的森林,不知道在想什麼,又低下了頭,整了整衣領和袖口:“走吧,這幾日我帶你訓練。”
一場雨後,便能感覺到初秋的微涼了。
夜裡,寒星在雲霧裡顫動,下過雨的山林裡空氣格外清新,月光柔柔的打薄霧氣,在綠瓦朱甍上灑下一片銀輝。
已經是夜半,靈江在鳥窩裡卻沒有睡意,眼睛盯著鳥窩露出來的半扇夜空,輾轉反側。
一片濃雲浮來,遮住了月光,天地陷入黯淡中,靈江翻身坐起來,悄無聲息從書房摸到了殷成瀾的臥房。
他飛的沒有動靜,連翅膀扇動都沒聲兒,掠過時就像一道浮影,轉瞬即逝。藉著烏雲擋住月光的一剎那昏暗,靈江避開暗中藏匿的影衛,從屋簷的一側不易察覺的地方,擠開一片瓦片鑽了進去。
他進去後,還貼心用小翅膀輕輕一撥移位的瓦片,不讓風能滲透進來。
然後他轉過身,靜靜落在了離床不遠的書桌上,望向輕紗床帳裡的人影。
如瀑的青絲逶迤鋪開,殷成瀾頭微微側向一邊,手搭在素色錦被上,閉著眼,臉色蒼白,但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