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成瀾移到另一頁,靈江道:“低飛盤旋和高飛盤旋。”
殷成瀾又移,靈江繼續道:“這一招叫雛鷹展翅。”
答罷,還很給面子的給他演示了一下——單爪站著,徹底舒展開小翅膀,自以為鯤鵬之姿的上下扇動。
單看姿勢,確實有幾分雛鷹的桀驁不馴和兇猛。奈何他一身絨的發黃的圓滾滾小模樣,只讓能殷成瀾想到四個字:奶裡奶氣。
還是那種外表很奶內裡很騷氣的複雜融合。殷成瀾覺得慘不忍睹,只好把注意力放回到書上,又提問了幾頁旗譜。
靈江一一做答,竟沒錯一個。
便將書合上,問道:“全背會了?”
靈江:“嗯,看了一遍。”
殷成瀾奇道:“過目不忘?”
靈江放下爪子,抖了抖,不在意的回道:“嗯。”
這個本事他是有的。
殷成瀾便挑起眉梢,放鬆身體靠在椅背上,一縷頭發隨著他的動作垂落到光潔的鬢角:“看不出來。”
因為這小黃毛一副視書為仇敵的模樣。
靈江揚起腦袋,理所應當道:“過目不忘就要喜歡背書嗎?”
殷成瀾頓住,好像是沒有這麼一說。但歷來有這個本領的應該並不畏懼背書,畢竟看一看就記住了,豈不很隨意。
靈江就拿一種高深莫測的眼神望著他,沒說話,卻讓殷成瀾下意識摸了下鼻子,他好像從他綠豆大的小眼裡看出了“世外高鳥你不懂”的意思。
殷成瀾心想,這也太詭異了。
靈江也心想,他鬢角的那縷頭發跟我額上的毛真像。
“……”
午時,殷成瀾用午膳之前給靈江添滿了鳥食,他著手訓鳥時,一切有關於信鳥的事宜都會親手操辦,絕不假人手,這樣一來,能讓信鳥迅速信任飼主,認定飼主,增進親和。
午膳在倚雲亭中鋪開,菜色葷素搭配,甚為精美。
殷成瀾坐在石桌一邊,作為新搬來的鄰居,靈江便也把自己的主場從鳥窩挪到了殷成瀾對面。
當是時,殷成瀾的手邊共有四道冷盤四道熱菜,外加一道西湖牛肉羹一道玉米赤豆粥。而對面的小黃毛爪下只有一隻孤零零的小木槽,槽中半碗幹巴巴的草籽。
……今天他連五穀都沒有!
靈江默然看著殷成瀾的十隻金紋錦碟,又低頭盯著自己的小木槽。
半晌,他抬起頭,負著小翅膀,老神在在喚道:“殷成瀾啊。”
冷不丁被這種口氣叫出來,殷成瀾險些岔氣,還好他極能裝,不動聲色嚥下飯菜,用目光詢問內小鳥。
靈江慢條斯理啄著草籽,說:“你也少吃點,吃多了,容易胖。”
殷成瀾,“……”
瞎嗎。
殷閣主一口老血憋在胸口,懸在空中的竹色筷箸上夾著一塊燒的流油的烤羊肉,他頓了又頓,忍了又忍,最終將筷子‘啪’的一聲放到了桌上,愣是沒敢塞進嘴裡。
再看那滿桌珍饈,一點胃口都算沒了。馭鳳閣萬人之上、神出鬼沒的殷大閣主在被江湖廝殺刀光血影中談笑自如都沒被嚇破膽子壞了胃口,反而教一隻黃毛噎了一壺。
他哭笑不得看著搖頭晃腦啄著草籽的小黃鳥,也生出和大總管如出一轍的心思——掐死它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