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他愁的是此事,靈江甩掉鳥爪上的水珠,漫不經心道,“裴江南是嗎,我幫你,我還欠你一個鳥情。”
季玉山苦笑,“你在狼山救了我,我帶你去見殷閣主,其實早就扯平了。”
靈江在心裡掂量了下‘救他性命’和‘見殷成瀾’哪個比較重要,然後很不給季玉山面子的選擇認為後者更重,“沒還完。”
雖然被幫忙是很值得高興,不過顯然猜到靈江想的什麼的季玉山很是鬱悶,真的不能拒絕被秀嗎。
既然打算幫助季玉山,靈江便不耽誤,飛到幼鳥舍裡收拾了一個小包袱,裡面裹了他的鳥飼料,抓在爪子裡,當天下午和季玉山一同上了聽海樓,在書房裡見到了人。
趁季玉山和連大總管在一旁寒暄客氣,靈江扭吧扭吧飛到了坐在窗邊觀景的男人身邊,他先落到雕花紅窗的角落,然後才沿著細窄的窗臺慢慢走到了殷成瀾眼皮下面,仰起頭。
殷成瀾墨發如瀑披在肩後,山風將幾縷發絲佛到了鬢角旁,他應該是常年不曬太陽,面板和頭發黑白分明,形容俊美如玉。
靈江放肆的看了他片刻:“我去助他,會盡快回來。”
殷成瀾將目光落到他身上,小黃鳥頭頂的呆毛迎風搖晃,煞是可愛,不過殷成瀾眼神沉穩,竟然也沒笑,平靜道:“你想去哪便可以去,不必向我彙報,六隼都攔不住你,馭鳳閣中也沒人能攔你。”
他低沉的嗓音中有一絲不明顯的沙啞,好像那種大病初癒的人說話,靈江忽然覺得他的臉白的過分,是缺少血色的蒼白,但殷成瀾坐在碧石的輪椅上,肩背挺直如松,又根本不像是生了病的樣子。
只好在心中皺皺眉,義正言辭道:“我是你的鳥兒。”
所以他應該知道自己的去向。
殷成瀾因他這五個字挑起眉,話是這麼說也沒錯,不過怎麼聽著這麼別扭,他本來不應該在這上面糾結,但大概是別扭到他很想糾正一下,於是眨了下眼,“不防你在鳥前面多加個字。”
信鳥什麼的就順耳多了。
靈江哦一聲:“我是你的鳥鳥兒。”
一旁的季玉山聽見這句話,險些一頭栽進茶水裡,根本想象不出來身高八尺、清高驕傲的靈江少俠怎麼說出的這句話。
殷成瀾沒見過靈江的人身,比季玉山承受能力好一點,不過盡管如此,聽見他多加的這個字,表情也不甚明顯的扭曲了一下,心想:“我跟鳥較什麼真。”
於是趕緊讓他走了。
季玉山手裡的東西原本現在就打算給殷成瀾,不過被男人拒絕了,要他先找到裴江南之後,他們再做交易,表現出馭鳳閣生意往來的誠懇。季玉山不勝感激,在天還亮著時帶著靈江下了萬海峰,按照連按歌給的地址趕去。
天黑之前他們到了沿海的小鎮上,季玉山正尋找住宿的客棧,肩頭的小黃鳥忽然啄了一下他的耳朵。
季玉山扭曲著臉,揉著耳朵,幹笑問:“你應該不吃肉吧。”
靈江用‘你怎麼能說出這種廢話’的目光冷冷掃他一眼,在他耳旁道,“進這裡。”
季玉山抬頭,看見靈江小鳥要進的那家店鋪的牌匾——鳥籠專賣鋪。
等再次出來,季玉山手裡多了只罩著黑布的鳥籠,而他身旁也多了一位頎長冷俊的公子。
季玉山挨著靈江走,壓低聲音問,“真的有人在跟蹤我們?什麼人?”
靈江嗯了一聲,眸子掃向身後,淡淡道,“馭鳳閣。”
他眯細了眼,長長的睫毛遮住漆黑的眼眸,“殷成瀾在調查我的身份。”
季玉山驚訝。
靈江收回視線,冷淡的走在前面,“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主動接近他,暴露身份,自然會引他懷疑。”
不等季玉山問,又道,“他懷疑我也是應該的。”
他來歷不明,又通人性,若是先前被人利用,故意接近殷成瀾,以達到某種傷害他的目的,也是說得通的。
靈江並沒有打算解釋,與其解釋,不如任由他調查,查個清清白白,自己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