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跺了跺自己的腳,像只圍著花的蜜蜂似的,繞著蕭鈺轉起來。
寒衣看著這個單純的小孩子,再想想狀若瘋癲的王妃,有點難以置信,她究竟是怎麼養出這樣一個乖巧天真的兒子的?
注意到了寒衣的眼神,蕭欽轉過頭看著他:“我知道你,每次二哥回來,你都跟著,你是二哥的侍衛嗎?”
小時候他不懂這些,長大了見得多了,才知道侍衛之類的存在是什麼意思。
寒衣點點頭,沒否認。
“那你為什麼戴著面具啊?”
這個問題就不好回答了,寒衣沒打算回答,上前給倆人開了門,屋子裡已經點上了油燈,很是明亮,地龍一直燒著,一開門,溫暖的香氣便撲面而來。
蕭鈺皺了皺眉,這不是她常用的薰香,她不太喜歡。
見她皺眉,寒衣撈起桌子上的茶盞,對著鏤空的香爐就倒了進去,澆滅了正在燃燒的香料,又開啟了後面的窗戶通風,寒風一吹,屋子裡的味道就散了不少。
蕭鈺反手關上門,蕭欽和個小尾巴似的走了進來。
好在除了薰香,屋子裡的一切都和她走的時候一樣,這裡有玄衣衛守在暗處,若是動了什麼手腳,他們第一時間就會阻止。
估計這個薰香是剛才進來打掃的婢女點的,玄衣衛覺得沒毒,就沒管。
蕭鈺走進來在軟榻上坐下,對著蕭欽拍了拍小几:“過來坐。”
炭盆擺在不遠處,蕭欽解了大氅走過來,搓了搓自己的手,“唔,好暖和。”
蕭鈺端起上面放著的茶盞慢慢的抿了一口,平復了一下之前被攪亂的心緒。
蕭欽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二哥,你和母親說什麼了啊?她是不是……是不是又為難你了?”
他問的頗為小心翼翼,似乎是怕戳到蕭鈺的傷心處。
蕭鈺放下茶盞,沒有回答,轉而問起旁的:“為什麼這麼問?”
蕭欽低下頭,有些難過:“我小時候不知道這些,雖然感覺你們的關係有點奇怪,但只以為她是因為對你期望過高,所以才這麼做,可後來我長大了,感覺好像並不是這樣……”
然而究竟是怎麼樣,他還是不明白,只知道母親是真的不喜歡二哥。
蕭鈺溫和的注視著他,伸手摸了摸他柔軟的頭髮,“欽兒,你才八歲,有些事,你不需要明白,所以你的母親不告訴你,我也不會告訴你。”
“為什麼?”蕭欽聽她說“你的母親”,心裡一緊,眼底也開始發熱。
蕭鈺還是溫柔的看著他,可蕭欽覺得她的眼裡並沒有任何的感情。
他緊張的抓住了蕭鈺的手,乾澀的叫了一聲:“二哥……”
蕭鈺輕聲說:“因為我想讓你活得快樂點,人活在世,難得糊塗,什麼都不懂的時候,總是最幸福的,而若是知道了真相,活著就變成了煎熬。”
“你是我的弟弟,你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我的事,起碼目前沒有,所以我還是希望你可以快快樂樂的。”
這是蕭鈺的真心話。
不管王妃多麼不堪,可蕭欽是無辜的,也許原身在小的時候也曾怨過恨過,但時間長了,她明白這些不是蕭欽的錯,也忍不住喜歡這個會親親熱熱喊自己“哥哥”的弟弟,但每聽一次,就提醒她一次——日後她的一切都要還給蕭欽。
在這雙重的煎熬下,蕭鈺不知道該怎麼辦,便只好疏遠他,免得感情越來越深,來日他知道真相,必然會痛不欲生。
在這一刻,蕭鈺眼裡的情緒很複雜,蕭欽看了一眼,便覺心頭一震。
他此時還不明白蕭鈺眼神裡的深意,直到許久後,他才知道蕭鈺口中的“煎熬”二字,是何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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