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容注視著近在咫尺的蕭鈺,果然感到後頸一陣寒涼,雪花一片片的往他領子裡飄。
剛才應是一片雪恰好落在了他的鼻尖,被蕭鈺擦了過去。
蕭鈺頓了頓,正欲收回手,君容忽然握著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鼻子上,悶聲笑道:“擦乾淨,有水呢。”
隔著一層錦緞,蕭鈺感受著手下那挺拔的山根,看著君容越發深邃的眉眼,心裡感慨:真的長大了。
一晃幾年過去,那個內向靦腆又敏感不安的小孩子,如今已經長成了翩翩少年郎,不少朝臣都動起了讓他選秀的心思。
“嗯?”君容緩緩眨眼:“太傅在想什麼?”
蕭鈺的手一動不動的停在那兒,對君容來說是又喜歡又煎熬。
他喜歡和太傅肢體接觸,但每次一接觸,他就很想把人抱在懷裡好好的揉一揉。
熬啊盼啊,自己終於長得比太傅高了,可卻沒什麼機會施展,他怕自己一不小心越線,會打破目前好不容易維持的平衡。
蕭鈺被他喚回了魂,收回手:“哪有什麼水?擦好了,快進屋吧,外面起風了。”
“好。”
君容直起身子,把帕子收回懷裡,順便幫蕭鈺把窗戶關上了。
他繞到正門,勿憂立刻上前挑了簾,君容走進來,紅袖和白練上前幫他取下大氅掛在一邊,君容大步向著軟榻走來。
“凝昭呢?”
蕭鈺隨口問了一句,拿起紫砂壺給君容倒了杯熱茶。
君容走過來坐下,自覺地拿起來淺啜一口:“好茶。”
“凝昭去後宮看太后太妃去了,近些年太后和太妃相處的越發好,就是時不時的還要拌嘴,凝昭去了就聽她們互相告狀,一開始她還會勸幾句,後來發現她們只是單純的想抓個人說話,就不再反抗了,每隔三天就去她們那兒坐坐,今兒正好是三天之期。”
“我倒是忘了。”蕭鈺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近來事務繁雜,她忙的不可開交,忙裡偷閒一會兒,腦子就不轉了。
“累了就好好的歇歇,明兒就是除夕了,晚上有百官宴,地方的王爺們都會入京,又是個麻煩事。”
君容放下茶盞,有點餓了,就捏起一塊梅花糕放到了嘴裡。
蕭鈺捂著暖手爐搖搖頭:“他們近些年安分了許多,都是聰明人,知道自己爭不過也沒能耐爭,加上母妃都在後宮養著呢,哪裡敢輕舉妄動?不過……永安侯也關了好些年了,近來朝中有大臣上奏說要把他放出來,我想著既然明天是除夕,放出來也無妨。”
君容皺眉,“永安侯那個蠢貨,這些年倒是安分守己,逢年過節也會遞摺子往宮中來問候問候,懺悔一下,瞧著像是真的悔改了。”
“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都已經成不了氣候了,陛下根基日漸穩固,朝中百官皆順服陛下,永安侯此時就算蹦出來想造反,也沒人跟著他幹,放出來讓他透透氣,也堵上那些老臣的嘴,撈個仁德的名聲也算一舉兩得。”
“那就放出來吧,過年了,大家聚一聚,樂一樂。”君容說完又想到了什麼,試探著問:“太傅今年回不回王府?”
蕭鈺垂眸看著看著茶水,“回吧,一年到頭總得回去看看,畢竟我還有個母親呢。”
君容抿唇沉默,那個母親有和沒有一樣,還得時不時的裝一裝母慈子孝,真是累。
“那宴席散了再回去?還回來嗎?”
君容問的雲淡風輕,心裡卻有些緊張。
他私心自然是希望蕭鈺回來和自己一起守歲的。
然而蕭鈺沉吟片刻搖搖頭:“不了,往年都沒在府裡過,前些日子聽說王妃身子不大舒坦,我留下住一晚吧。”
“哦……那今年太傅就留我自己在這深宮裡守歲嗎?”
君容說著還嘆了口氣,垂下頭似乎十分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