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忙掏出鑰匙開啟了冰窖的門,上面的房間裡存放著一些果蔬,真正的冰窖在下面,衙役開啟了地上暗門的鎖,拉開木板,一股寒氣霎時撲面而來。
盧勝明打了個哆嗦,對著衙役道:“去拿燈來。”
“哎。”衙役匆匆出門又匆匆回來,手裡拿著個火把,“這個更暖和一點。”
他先一步下去,對上面道:“諸位小心,下面有點滑。”
盧勝明轉頭對蕭鈺道:“下官先行一步,王爺小心。”
“嗯。”
盧勝明先去後蕭鈺緊隨其後,甄清平跟在蕭鈺身後,寒衣走在末尾,一行人下了冰窖之後才知道盧勝明所言非虛,這裡面確實陰冷的厲害。
走了沒一會兒蕭鈺的臉色就不好看了,寒衣皺眉,伸手搭在了蕭鈺的肩膀上,蕭鈺轉頭看向他,寒衣沉聲道:“王爺身體不好,屬下用內力為王爺驅寒。”
“有勞。”
蕭鈺沒有拒絕,畢竟自己這破身子屬實太弱了些,若是出去一趟又把自己搞病了,章老怕是真的會毒死自己。
寒衣一開始手貼在蕭鈺的肩膀上,但這個姿勢不太方便,倆人一走,手就貼不緊了,寒衣視線下移,落在了蕭鈺有些發紅的指尖上,“王爺,要不屬下還是握著你的手?這樣更方便一些。”
蕭鈺一怔,抿了抿唇,“好。”
她坦然的把手伸過去,寒衣握住,溫暖的內力便源源不斷的順著相連的手傳遍了蕭鈺的四肢百骸。
微微發白的臉色恢復了些紅潤,蕭鈺鬆了口氣。
“就是這裡。”
盧勝明停住腳步,讓衙役推開石門,甄清平迫不及待看向石室內,腳下卻沒動。
他既想看,又害怕。
盧勝明接過衙役手裡的火把,“你出去守著吧。”
“是。”
衙役站在門口,遲疑的看向蕭鈺幾人,不明白這群人大半夜的非要看什麼死人。
蕭鈺站在甄清平的身側,輕輕的喚道:“小舅舅。”
甄清平深吸一口氣,對上她的眼睛,“我沒事。”
他雙拳緊握,步履沉重的走了進去,嘴上說著沒事,可他的臉色卻比躺著的那個都難看。
盧勝明走到床頭,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下官要掀布了,你們……做好準備。”
說著他頓了頓,捏住了蒙屍體的白布一角,一個用力就把布整個掀開了。
甄清平的視線有瞬間的茫然,隨即落在底下那人的臉上,猛地凝住了。
在把屍體運回來之後,仵作就給他處理了一下,擦乾淨了臉上的血跡和汙漬,還把亂糟糟的頭髮給他梳到了腦後,是以這青紫斑駁的臉就這麼毫無阻礙的落進了甄清平的眼中。
甄清平愣在原地很久很久,他不知道到底有多久,也許只有須臾,可對他來說,卻好像滄海桑田一般漫長,他的頭腦中一片空白,他什麼都沒想,也什麼都來不及想,即使那人閉著眼睛,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卻絲毫不影響他認人。
躺在這個森寒的冰窖裡的,正是他難得交心的朋友——南青山。
他的豪言壯語猶在耳側,人卻已經魂歸九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