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才入宮的時候,這翊坤宮是如何的風光。門庭若市,連門檻都快被踏破了去。
如今卻是門可羅雀,裡頭伺候的宮人但凡有些門路的,早都搭上線跑了。
留在曦堯身旁伺候的,便只有在潛邸時就一直跟著她的瑩清與瓏香。
宮門並沒有下鑰,林琅輕輕一推門便開了。
撲面而來的寒意令林琅打了個哆嗦,滿院的積雪,厚道可以沒過腳踝去。放眼望去,除了蕭索的宮殿,便是一地的茫茫雪白。
林琅記起從前曦堯說過的一句話,她說她最喜歡豔色,最厭惡白色。
她說白色晦氣,所以在潛邸時,京城落了再大的雪,曦堯所居的南殿地上也是落不住雪的。
一路入了正殿,走過長廊來了寢殿。這寒意半分不減,彷彿四面的牆都露著凜冽的風。
曦堯躺在榻上,人瘦成了一把骨頭,咳嗽的聲音已經很微弱了,只是胸腔劇烈的起伏著,一吞一吐,緩緩消耗著自己為數不多的壽命。
瑩清與瓏香跪在曦堯榻前,給她身上鋪了好幾床被衾。
林琅打眼看了一眼,她二人手上、臉上、胳膊上幾乎都生了凍瘡,可見是將自己的鋪蓋也都蓋在了曦堯身上,日子過得艱難。
二人見林琅來嚇了一跳,連忙跑到跟前跪下福禮道:“奴婢請熹妃娘娘金安。”
她二人說話夾帶著幾分哭腔,尤是瑩清,她在潛邸是於林琅有幾分交情,林琅也從不將她當成婢子看待。
她跪在地上,輕輕拉扯著林琅的裙襬,嗚咽道:“魚兒,你救救我家主子罷......主子她已經好久沒有吃過藥了,這冬日裡,宮中連碗熱湯也尋不見了......”
“不要,不要求她。”曦堯微弱的喚聲從榻上響起,她慢慢兒轉過身來,耷拉著眼皮看著林琅:“我一切都好,還沒到要嚥氣的時候。”
她雖成了如今這幅模樣,可到底還是貴妃的位份。林琅在她面前周全了禮數後吩咐佩玖道:“帶瑩清和瓏香下去,尋身暖和衣服給她二人換上。記得咱們宮中還留了些醫治凍瘡的藥膏,一併都給了她們。手成了那樣,還怎麼伺候主子?”
林琅說這話的語氣雖然嚴厲,可任誰都能聽出音來,她這是有意要幫曦堯一把。
等佩玖將二人都帶出去後,林琅自顧取了個矮凳坐在了曦堯的榻前,替她裹了裹被衾,道:“貴妃娘娘,你這是何苦呢?”
“不要叫我貴妃了。”曦堯苦笑道:“聽著倒像是對我的嘲諷。喚我名字就成,左右咱們都是潛邸裡出來的老人了,還有什麼忌諱的呢?”
曦堯是比林琅要年輕兩歲的,可如今看面相,卻是做了林琅的姑婆也不誇張。
殿內菱窗的支稜有些壞了,風從狹促的縫隙裡灌進來,令林琅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曦堯便笑:“這翊坤宮,是冷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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