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玖的巴豆粉令孫姑姑腹瀉了一日,待病痊癒了,她人也轉了性子,倒不再為難魚兒,日日中規中矩教著她規矩。
魚兒這才明白,原來見什麼人,行什麼禮,穿什麼衣服,添什麼妝容都是存在極大講究的。
比如王府中,屈膝禮只可對王爺與嫡福晉行,旁的妾室哪怕是側福晉,見面也只可施躬身禮。
再比如衣裳上紋繡的圖案,也有極大的講究。一品牡丹、鳳凰紋飾,只有嫡福晉服飾上可以出現,且鳳凰不可紋爪,尾翎只可為單數不可為雙數,以免衝撞了紫禁城中的正宮皇后。
如此可見婉貞與曦堯雖平日裡都略顯跋扈,但比起曦堯來,婉貞倒是極守規矩的。
她身上甚少出現豔色的服飾,紋繡圖案至多也不過是嫣粉一色的芍藥,半分沒有逾矩。
反觀曦堯則是要多奢華有多奢華,牡丹、飛鳳、赤蓬一色紋繡在不少服飾上都能見到。再說耳上佩著的東珠,原是在宮裡也只有皇貴妃與皇后才可佩戴,她也不知從哪得了一對,三五日裡往婧敏房中請安時都戴著。
怪不得婉貞即便常與曦堯拌嘴,但關鍵時刻總要禮讓她三分。
母家在前朝得臉的程度直接關乎到了女眷在宮中或府邸的地位,像曦堯這樣漢軍旗的翹楚,即便婉貞早她這麼些年入王府並還誕育了數子,也是難以望其項背。
後來的日子,孫姑姑的性子漸漸也變得和善可親起來,雖在教習時仍板著張臉,但私下裡對著魚兒也能閒談兩句,沒有之前那般疏遠。
在學習規矩的這段時日裡,趕著前朝事忙,胤禛回府的次數也變少了。
每每回府都值深夜,魚兒勞累一日早早歇下,他心中掛懷,多是要入她房裡看上她一眼才肯回去歇下。
這般過了足兩個月,六月盛暑節氣,日頭愈發炙烤,各房裡都供了由冰庫裡取出的去歲冬日寒冰。
魚兒生性畏熱,吩咐佩玖去尋宮外鐵匠做了幾個鏤空的橢圓形鐵球,外頭用吸水的棉布做罩子包裹住,如此再往裡頭添冰,當做冬日裡用的湯婆子一樣捧在手心裡,瞬間覺得清涼無比。
令佩玖將自己做好的‘冰甕’送去給各房主子,人人皆誇她心思細巧。
自己親手將此物送給胤禛時,胤禛則笑道:“你日日捧著這麼個玩意兒,仔細寒氣侵體,到了冬日裡可有你受的。”
魚兒吐了吐舌頭調皮道:“冬日裡受苦可比夏日裡被活活熱死要好受多了。”
胤禛‘嘶’了一聲,凝眉打趣道:“那孫姑姑教了你兩月的規矩,你怎還是成日裡將‘死’字掛在嘴邊兒?”
魚兒連忙拍了拍嘴巴,嘻哈笑道:“你當沒聽見就是了,這些年念道慣了,哪就那麼容易改了?”
胤禛將她攬入懷中,取了把玉團扇替魚兒扇著風:“你若是覺著熱,往後夏日總有我日日為你扇風哄你入睡,可好?”
“只怕我還沒睡著,你都拿著扇子去尋周公了,夜裡又嚷著熱,還不得我伺候著你?”她一把將扇子從胤禛手中奪過,衝他用力扇了兩下,笑道:“總之我可記下你今日說得話了,要是往後誆我來著,我可記仇。”
這一日晨起往婧敏房中請安後,回了自己房中卻見不到孫姑姑的人。
正派人去尋著,崔嬤嬤則來與魚兒說:“主子福晉吩咐奴婢來喚格格去一趟偏殿。”
魚兒疑惑問道:“可是有何緊要事?我方從偏殿回來,主子福晉並未有留我的意思。”
崔嬤嬤笑道:“格格去了就知道了,這事兒對格格而言,是好事。”
緊趕慢趕入了婧敏房中,才知崔嬤嬤口中所說好事,乃是關於教習規矩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