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風和日麗,日頭暖明曬著漫天的白雲,是個極晴好的日子。
烏雅府門前掛了火紅燈籠,貼了大大的囍字,家丁與婢女身著次紅色喜服,各個手中提著滿籮筐裹了紅紙的砂糖、雞蛋向過往百姓灑發著,討個喜慶。
管絃鑼鼓佇列一早有序排在了大門兩側,奏喜樂聲隔著兩條街道仍能依稀聞見。
迎親的花轎雖是兩抬,可轎廂的做工卻極考究。
鏤空雕刻雀蟒圖,添金漆翠玉裝飾栩栩如生。轎廂通體色彩嫣紅,遙遙嗅之略有幾分椒香味。比起當日曦堯出嫁時的氣派是有不足,但若與尋常百姓家相比,自是風光不知幾許。
因儲蘭入府是侍妾格格的位份,遂迎親佇列內並無冊封使,唯有崔嬤嬤引著一名喜婆在外含笑候著。
掌鞭使於府邸門前揚鞭擊地三下,道一聲吉時到,炮竹聲應聲而起。
待噼啪聲落繚繞煙氣散去,喜婆便喚:“迎烏雅氏儲蘭格格,入雍親王府。”
話落,十六名婢女兩隊排開而出,手中持紅綢圍出一條筆直的路,儲蘭著次紅色孔雀翎袍,在浣秋的攙扶下緩步向花轎走去。
遠遠兒瞧著倒未見不妥,臨近了才見儲蘭卻是靠在浣秋的肩上,像被她拖著前行一般。
崔嬤嬤看出了不妥,攔她一把問道:“格格這是怎麼了?可是身子不舒坦?”
浣秋手下用力攙扶著儲蘭,低聲在崔嬤嬤耳邊兒回話:“嬤嬤沒覺得今日少了何人?”
崔嬤嬤四下看了看,便道:“你家老爺和夫人還未回來?”
“可不是嗎......”浣秋低嘆一口氣,無奈道:“小姐覺著雙親不在,自己孤零一人嫁入王府丟臉,晨起鬧了性子如何說也不肯聽。可婚事是朝廷下旨,耽誤了是要獲罪的,無奈之下,只得......”她聲音更低些,嘀咕道:“只得給小姐下了少許的迷藥讓她昏睡過去,怎地也得將人按時送入王府不是?小姐脾氣倔著,她執意不嫁,到時別說烏雅府,連今日王府迎親之人也少不了責罰。”
崔嬤嬤哪裡經過這事,忙道:“這可不成。這入王府的格格福晉都是歡喜進去的,哪兒能昏著將人送入府中,豈不晦氣?”
“此刻還能顧得上晦不晦氣的?無論如何,人入了王府這事兒就成了定局,任憑小姐再使性子也是無從改變的事兒。”浣秋衝崔嬤嬤使了個眼色,又道:“嬤嬤來迎親是喜差,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事兒也就圓過去了。”
崔嬤嬤想了想,凝眉頷首道:“你可得看好了她,別讓她入府後鬧起來,才叫個熱鬧!”
浣秋諾了一聲,動作利索將儲蘭拖入了轎廂。
圍觀人也有看出不妥的,三兩圍在一團嘀咕起來。
崔嬤嬤怕被人瞧出端倪,連忙喚轎伕起轎。
就這般一路由王府側門而入,將喜轎抬入了北殿。
新人入府是大事,即便儲蘭只是侍妾格格的位份,依例也該是闔府同迎的。
奈何今日婧敏晨起覺身子不適,遂並未前往。
曦堯見她躲懶不去,自己本就不待見儲蘭,更吩咐了自己殿中的子青與文姜,要她二人好生在自己房中待著,也別去湊那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