煨在一旁的藥甕內的淡黃色湯藥沸騰起來,蒸汽將甕蓋頂的叮咚作響。
就是這樣細微的聲響,偏將熟睡的魚兒驚醒。
她驀地立起身朝火爐跑去,取了疊成四五折的布子墊著藥甕的邊沿將其端起放在桌案上。
“昏迷了幾日。”
胤禛這一嗓子將魚兒嚇得不輕,令她險些打翻了藥甕。
可下一瞬,當她意識到是胤禛在發問時,眼底眸光一亮,驚喜著高聲喚道:“可算醒了。”說著快兩步跑到胤禛身旁,伸手摸了摸他的額,臉上笑意明媚:“熱總算退下去了。你可知你整整昏迷了五日?”
原來已經有五日了嗎?胤禛還以為不過是一日的功夫。
身上的痠痛得止,原先每呼吸一下都猶如針扎的肺也舒坦起來。
他掀開被衾,欲下地走走活動活動身子。
不料長久臥榻不起,幾日未進食病亦未痊癒,足尖踏地的一刻頓覺虛浮無力,方走一步,便眼冒金星,頭腦發懵,下意識扶住了一旁的魚兒。
魚兒穩穩扶著他,打趣道:“要強性子,能熬過來已經是大福氣了,急什麼。”
胤禛看一眼嬉皮笑臉的魚兒,任她攙扶著自己在暖座上坐下。
他許久沒有呼吸過新鮮空氣了,見菱窗仍緊閉著,便伸手一把推開。
屋外,飛雪連天。
有寒涼的氣流一瞬灌入房中,夾雜雪花撲在胤禛面上。
他深吸一口氣覺得舒坦暢快,這片刻的歡愉還未盡享,那菱窗卻又被魚兒合上:“不要命了,還敢貪涼?”
她取來過了絨的披風蓋在胤禛肩上,伸了個懶腰散漫道:“這病鬧得兇,前日太醫院新得了藥方,主子福晉託人從宮中取了來先給你試著,卻不想只服了兩副便有成效。郎中說了,你這病能不能挺過來,就看那高熱何時能退下去。否則即便時疫好了,燙成火爐那麼些日子,腦子也是要壞掉的。”
胤禛環顧四周,目光凝在仍升騰著熱氣的湯藥上,問道:“我昏迷著如何用藥?莫不是你又用了在那洞穴的法子......”
魚兒面頰一紅,呸了一聲擺手道:“做你的夢。你這病是要過病氣給人的,誰還敢同你有那般親密接觸。好在此番將湯藥稀粥遞到你嘴邊兒你還知道吞嚥,要成了在洞穴時的模樣,還不知這一劫你熬不熬得過去......”說著強調道:“我才不會舍了命去救你。”
“你當真不會?”胤禛看著她,瞧她又羞又窘的模樣,忍不住發笑:“那日你不是走了,怎又回來?”
“我倒是想走,外頭那些人攔著,我也得出的去......”魚兒極小聲嘀咕了一句,胤禛並未聽清她所言,便揚眉道:“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魚兒擺一擺手,取過碗盞來將藥甕中的藥盛入其中,遞給胤禛:“將這藥喝了,我去尋郎中來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