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翠的墓地離周平不遠,那塊兒風水不錯,所以周邊墓地不少,以前那邊還有人經常去種點地,現在大多不去了,荒草叢生,紀安夏去的時候,看到周平那裡雜草已經堆滿了雜草。
她心生悲涼,坐在前面的石階上看著一群大人忙碌,雙手託著下巴望向對面。
一百多米遠的地方有一條小河,河水連綿不絕,以前周平經常和她一起去裡面捉螃蟹,安翠站在壩子里老是扯破了喉嚨大喊,叫他們回來吃飯。
小河再往那邊是一排壩子田,夏天的時候秧苗綠油油,一望無際的生機,夏夜裡周平就帶上她去稻田裡捉鱔,大多時候紀安夏都是蹲在田坎上提著電筒望著周平,偶爾還會遇到蛇,紀安夏聲不敢吱一個,動也不敢動。
他們還在田裡撿了許多貝螺,回家淘洗乾淨讓安翠做成美味,吃得樂不可支。
壩子田上是小路,轉角的柏楊,程慕寒送她回家時就在柏楊那裡停下腳步,站在柏楊樹下可以窺見村裡的美景,遠山近景,炊煙裊裊。
小時候無所顧忌,也找不到玩的,紀安夏和周平就脫光了鞋沿著小路奔跑,那時候小路上石子玻璃碎片滿滿都是,奇怪的是從未被劃傷過腳,還樂此不彼,如今卻再也沒有那樣做過了,不知道是長大了,還是沒有人再陪她一起了。
時光啊時光,善良又殘忍,讓人褪去青春和稚氣,也讓人失去快樂和童趣,讓人懷念又讓人憎恨。
終歸是無可奈何。
“安夏,走了。”
王紅禮在不遠處叫她,事情已經忙完,要趕回家裡去忙活。
紀安夏收回思緒,回頭看了一眼周平,忽然很羨慕他,他可以再也不用煩惱夏天那麼熱冬天那麼冷,再也不用煩惱為什麼非要學習,再也不用煩惱必須要把零花錢分給自己,更羨慕他留在這裡,看這滿目山河留著那麼多美好回憶,看這時間把每個人都變成什麼模樣,越來越好,亦或者面目全非。
如果躺在那裡的是自己,那該多好。
意識到自己產生了這個想法的時候,紀安夏驚得全身戰慄,可是這個想法一旦產生了,她發現自己很難制止,總是會往那方面去想,而且還會越想越離譜,有時候看著鏡子裡面自己憔悴的面容,就好像看到躺在病床上再沒有呼吸和心跳的安翠。
她很害怕,不知道為什麼會不受控制地產生這些恐怖的念頭,可又找不到人訴說,每天耳朵裡都是嘈雜的敲打聲,拿著手機想給程慕寒發點訊息,都會有人走過去走過來瞧著她,眼神好像在說:瞧,這個女兒哦,媽媽都沒了,還有心思玩手機!
於是索性,就把手機丟在樓上,誰也不聯絡,誰也找不到,誰也不告訴,就好了。
送葬那天特別冷,還下著零星小雨,紀安夏跟在王紅禮身後,風尤其刺骨,她把圍巾裹得緊了些,低下腦袋將鼻子以前躲在圍巾後面,眼神空洞的望著前面的人群。
唐家人就只有唐爸爸過來了,唐媽媽還記恨著大年三十那天晚上的事,知道唐爸爸要過來,還跟他大吵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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