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按照第一次來的樣子點了招牌涼皮,依舊坐在原來的位子,看著窗戶外面的黑夜,馬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紀安夏只覺得這世界對她,實在太不友好。
為什麼她只想好好享受生命,卻總能遇到這樣黑暗的事情?為什麼連簡單的生活都變得如此困難?為什麼?
她以為那些曾經都已經被拋棄被遺忘,可往事卻如潮水一般湧上心頭,讓她知道自己永遠也逃不掉,永遠也出不去。
就算周圍都是陌生人,就算沒人知道那一切,就算如此,她也依舊,很清楚很清晰地記著這一切。
當司機的手從她臉上劃過,她幾乎可以清楚地記得冰涼的手術床,以及牆角的那隻蜘蛛,都那樣真切地浮現在她面前。
她試過了,但失敗了。
沒吃幾口涼皮,紀安夏便發起呆來,她的腦袋猶如一片亂麻,怎麼也斬不斷,怎麼也理不清楚,怎麼也弄不明白紀安夏究竟是誰,紀安夏憑什麼,要經歷這一切。
紀安夏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想要努力追尋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已。
只是前方,為什麼那麼黑暗?
剛吃完,原本還晴朗的夜空突然陰了下來,颳起陣陣風,兩人還沒走到火車站,就下起淅淅瀝瀝的雨來。
程慕寒把書包擋在紀安夏頭頂上,拉著她快速往火車站跑去,但是還有一段距離,兩人不得不停下來站在路邊店鋪門口躲雨。
紀安夏的臉上一片冰涼,她緩緩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滿臉的水,分不清楚是眼淚還是雨水。
程慕寒掏出紙巾給她擦了一下臉和手,然後開啟自己的書包從裡面掏出一把傘,頗為無奈道:“本來帶的遮陽傘,這下變成雨傘了。”
紀安夏看著程慕寒無奈地開啟傘撐在自己頭上,牽著自己的手帶著自己前往火車站,還一邊提醒自己那些地方有水坑不要踩到,她的心裡一片酸楚。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下雨天別的孩子都有爸爸媽媽來接,自己卻只能頂著書包拼命往家跑,回去了還要給媽媽送傘,她也好想有一天,媽媽能夠拿著傘等候在校門口來接自己。從小到大的家長會媽媽一次都沒去過,雖然她當時在學校很聽話,成績也不需要任何人擔心,但是看到老師跟其他同學的父母私底下溝通開心地有說有笑,她就好羨慕,什麼時候自己的媽媽也能跟老師這樣親近地討論自己?
好像永遠沒有機會了,哪怕高中自己在教室宿舍租了房子,打電話告訴媽媽,媽媽也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房租能給得起嗎?”
她知道學費之外的其他費用對家裡來說都是負擔,所以她選擇出去做兼職做家教,自己給房租。自始至終,安翠都沒有擔心過她有沒有吃得好睡得好,亦或者一個人有沒有覺得孤單,媽媽在乎的,只想讓她取個好成績,考上大學,回鄉有面。
從來沒有一個人,像程慕寒這樣,把自己捧在手心,如同珍寶一般呵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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