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非成站在病房中,腦中嗡嗡鳴響,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事情是真的。
明明,他和傅景深離開時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怎麼不過短短几個小時的時間,李老爺子就突然離世?
直到看到時堯一口血吐在地上,他猛然回過神來。
下一秒,撲到時堯身前,“時堯,你感覺怎麼樣……我馬上安排給你做檢查……老爺子他心臟一直不好,我曾經說過活不過八個月……雖然一直在……”
一直在用藥維持,情況也看似在好轉。然而衰老就是衰老,它是人生命體徵順應自然的一種變化,就算人力可以改變,機率也微小有限。
齊非成不停的說不停的勸,就怕時堯一時之間想不開。
然而當時堯抬起頭來,淡然的用手背抹去唇邊血跡時,齊非成愣了下。
沒有他想象中的崩潰,也沒有他想象中的悲傷欲絕。
時堯那一臉淡然的模樣,彷彿是在聽聞一個路人突然離世,而非她努力籌謀一年,費勁力氣想要保護住的爺爺——如果不是地上有一灘剛吐的血。
時堯又輕咳兩聲,淡定的拿過紙巾,將嘴角擦淨了。她垂著眼眸,輕聲道,“……你不用勸我,我心中知道。他大限已至,無力迴天。”
嗤笑一聲,她把頭低的更深,“老天,不會讓我唐突兩次。”
齊非成,“……你在說什麼?”
時堯,“我說我沒事,爺爺他……大限將至……其實就算不是現在走,年後的那場手術也不一定能成功。現在這種結果……還好。”
相比上世還好。
那時她回到席家,給了李德明最好的醫療和照顧。到最後,幾乎是用機械吊著生命,受盡了苦楚。
就是那樣,也不過讓時間比現在向後稍稍延長了幾個月而已。
正是因為這樣,這世回來,她才對錢田兩家百般容忍。為的,就是圓老爺子上一世的心願,和女兒以及外孫外孫女在一起,和和睦睦頤養天年。
如果不是認識了齊非成和傅景深,知道這個世界上還存在兩顆不會出錯的人工心臟,她也不會下決定再博一博……
齊非成滿心的愧疚和擔心,“……時堯,如果難受,你就哭出來。”
時堯抬頭,笑了,“早就知道的結果不是嗎,那我哭什麼?”
齊非成,“……不是,我是說……”
捂著胸口又咳一聲,時堯在病床上轉了個身,“……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待會兒。”
齊非成結巴了半天想說什麼,最終一嘆,關上病房門離開。
保鏢剛剛被這兩個人弄的糊塗,格外注意著病房裡的情況。門一開一關的時間側瞄進去,被那吐了一地的血驚了一跳。
待到齊非成回進了醫辦處,保鏢按下耳上的藍芽耳機,小聲通話,“……秦助,是這樣的……”
席家莊園裡,秦風一聽驚了下,“什麼,小少吐血?發生什麼事了……不知道,很安靜,沒治療……行,我知道了。”
掛掉電話,秦風抬頭,看向緊合的書房大門。
書房內,席安辰坐在沙發上,一幾之隔,坐著的是他的父親,現任的席家掌舵人——席沫北。
父子兩人,除去眼睛眸色不同,長得七分相似。只是氣質上一個儒雅穩重,一個鋒芒輕狂。
“安辰……當年我讓你照顧全權處理水瑤的事,並不是因為我忙。而是我知道她的存在是你們兄妹心中的一根刺。我想讓你拔掉那根刺和她好好相處,增進感情,我沒有讓你,在我和你媽咪毫不和情的情況下把她帶到野外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