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阮娜兒才回到宿舍。
她抿著唇什麼也不說,時堯就什麼也沒問。
看她去洗澡,看她爬回自己的床上。面對著牆躺了好一會兒,又爬下來,一言不吭的看自己。
那溼漉漉的眼眸裡,掛滿了對自己的信任與依賴。
對視一會兒,時堯敗下陣來,“只許躺一會兒。”
阮娜兒重重的點頭,笑咪咪的爬了上去。往時堯身邊一靠,又試探著把手環到時堯腰上。
沒被拒絕,又把頭靠在了時堯肩膀上。
時堯眉毛微挑,“喂,我說你不要得寸進尺!”
肩膀上那顆小腦袋發出吃吃笑聲。
時堯嘴角正要挑起,便聽那笑便成了哭。一噎一噎的,很快肩膀上就傳來溼意。
她沒阻止。
對於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來說,今天的遭遇糟糕透頂。最糟糕的是,在發生這樣的事後,她居然是回學校而非回家……
時堯眸中一暗,抬手在阮娜兒還沒幹透的頭髮上輕揉了兩下。
過了許久,阮娜兒出聲,“我就是……想我媽媽了。”
時堯嗯了聲。
阮娜兒又道,“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她前夫家暴,為了把我養大,給我好的生活,就到城裡給有錢人家當保姆。她什麼髒活累活都幹……端屎端尿……別的傭人不願意乾的她都幹……我想她了,特別特別想。”
“你可以去看她。”
阮娜兒輕晃了下頭,“我不知道她葬在哪裡了,或許,連骨灰都沒收吧。”
拿出一直捂在胸口的手,她放在時堯面前。
“這是我媽媽……我沒能留下她一張照片。”
手心裡,只有墨水寫的三個字——阮明芬。因為手握的太久,已經被汗水浸溼。
時堯喉嚨哽了下。
阮娜兒把手心重新握回胸口,繼續說她的媽媽。每多每多小事,比如從主人家用紙包回一塊她沒有吃過的糕點,比如用大小姐不要的裙子,給她改了一身漂亮的小裙子,比如總是在她睡著的時候,輕輕親她額頭說最愛她……
說到最後,阮娜兒聲音模糊了。她問,“北北,你想你媽媽嗎?”
時堯低頭看快要睡著的阮娜兒,回了一個字,“……想。”
“真好,週末你就可以見到了。”
“見不到。”
“為什麼?難道阿姨她……”
“不,她很好。我在為走到她面前為之而努力。”
阮娜兒聽不懂了,可一天內接連的驚訝以及對過世母親的追思,讓她沒有餘力過多思考。狠狠抽噎一聲,眼又往實閉了閉。
時堯,“……你怎麼,會遇到那個姓秦的?”
阮娜兒含糊了聲音,“……田媛讓我去319拿琴譜,她說她給你發資訊你不回,我怕你被她媽媽罵……”
阮娜兒從這裡跌入夢境。
夢中她被強行灌入那杯水,讓那個禽獸抱到臥室中。悲劇眼看就要發生,卻聽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秦導演出去,片刻,有不同於他的腳步聲走進來。
阮娜兒心中燃起希望,她掙扎著弄出動靜,發出聲音,努力去救命,很怕錯過這個機會……
十幾秒後,那個腳步聲的主人——白旭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