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芩稍微的楞了楞,稍微抬眼看了看眼前的男子,細細的思量著剛剛的那句話,不過她似乎並沒有要搭腔後半句話的樣子,只是輕微的抿嘴:”我雖然是鬼可是我沒有法力的,難道你不知道嗎,那時候你還用這個取笑過我呢。“
正在處理傷口的男子聞言稍微的頓了頓,替女子處理的手也不再繼續,反而是微微抬頭看了看女子臉上的神情,臉上一閃而過一抹失意,隨後輕笑一聲,垂下頭去,看著女子有氣無力的抬著手,手還時不時的老是往下落:”自己把手好好抬著,不然我就不給你弄藥了。“
章芩對著垂頭的男子,做了好一會兒的鬼臉,雖然是這樣,可她還是很聽話的把手給好好的抬著了。
垂頭的紅穆,雖然並沒有抬起頭來,他抬了抬眼,好像把剛才女子的那些鬼臉都給看見了,不然為什麼他的嘴角的笑都已經要藏不住了,那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那裡去了。
“趕緊把藥喝了吧。”等給女子把傷口弄好之後,女子看了看那邊的桌邊,又開始了,“對你的咳嗽有好處。”
紅穆偏頭看了看那邊的桌子,以為自己能夠躲得過去,可是誰知道這個女子竟然是這麼的堅持不懈,他有些的嘆了口氣,可是在看到女子臉上的堅持之後,還是無奈的走到了桌邊:“真的要我喝下去?”
章芩眨了眨眼睛就算是代替點頭了:“喝了對你的咳嗽有好處,我可不想白天被你使喚,晚上還要承受你那非人的折磨了。”
“有時候我還真是不明白,究竟是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了。”紅穆微微垂眼,眼中裝滿了落寞可也有一絲絲的安穩,他雖然嘴上是這麼說著的,行動卻是另一番樣子,他直接伸手去端起桌子上的藥碗,仔細的凝視了片刻後,好像是聞到了什麼味道,可還是繼續抬手,往嘴裡送去,就在快要送到嘴邊的時候,他突然停頓了下來,最後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來一樣,抬頭看著女子,有些委屈的皺了皺眉頭,“這藥實在是太苦了,比蓮子都還要苦。”
女子的關注點好像一直都是很奇怪的,又或許是因為她並不是想那麼直面的去面對這個男子旁敲側擊對自己的一些撒嬌,畢竟她不知道要如何回應,又不想要太尷尬,所以還是去關注點別的比較好:“你本身就蓮,你還吃過蓮子的啊?”
紅穆當場就楞住了,深皺著眉頭看著女子,最後無奈的嘆了口氣:“比喻......你不是常說你自己生前是個大家閨秀嘛,那應該是深熟這些吧,難道你就不知道比喻的嘛,比喻只是為了加深體現一下我前半句話的東西。”
看著男子急了眼的樣子,女子突然就忍不住的笑場了,明明就該是很嚴肅的地方,她偏偏就是忍不住的笑了:“沒想到仙君還會有這麼著急解釋的時候啊。”
聽著女子的打趣,男子瞬間就知道自己反過來被這個女子給調戲了,他卻也只能是吃啞巴虧,也甘願吃這個啞巴虧,他微微垂頭望了望手中的湯藥,又抬頭看了看女子的笑顏,他甚至還願意吃這更大的啞巴虧。
“我去給你拿點甜食來吧。”章芩看見男子一直垂頭看著手中的湯藥,眼中還是無限的愁緒,她以為是男子很怕苦,取笑完了,當然也要給取笑的代價了。
紅穆還沒有來得及抬頭回應,就只見到了女子出門去的裙角。
他站在原地望著手中的湯藥,還是永無止盡的嘆息和嘆息,他看著門口,眼中不再是不正經的笑意,連嘴角也不再是剛剛對著女子的委屈了,他走了幾步,把藥碗放在桌子上,自己就近在桌邊等著女子而來。
等的過程中,他看著門外,突然嘴裡輕輕的哼出來了一段旋律,是既可以輕快也可以悽美的音律,這要看的是你當時的心情是何樣的,不過這時候聽來,這旋律好像是有些輕快的,輕快的時候可以透過這段音律看到這一長段時間裡,男子和女子之間的打趣和玩鬧,多的是女子總比男子給逗的紅著臉跑開,中間還有一段旋律是更輕快的,只是透過這一段音律,什麼都看不見,是空白一片的,究竟這段最輕快歡愉的音律背後藏著何樣快樂的時光怕只有這個男子知道了,畢竟這音律是由這個男子哼出來的,這也代表了這段空白記憶的音律應該是這個男子覺得最快樂的時光了,到了最後面的音律,男子雖然嘴角微微上揚,可是這段音律始終聽來還是悲慼多過一些的。
“你在哼什麼曲子呢?”這段音律被用手捧著一大堆東西的女子給中途打斷了,“聽起來好好聽啊,你幹嘛不哼了?”
紅穆似乎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所以並沒有回答,他微微眯眼,望著女子手中用牛皮紙包著的東西:“不是曲子呢,我以前聽一個女子哼過,恰巧記起來所以哼哼打發一下等你的時間的。”
章芩撇了撇嘴,明顯的就是不信,可是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畢竟她對這個並不感興趣,她捧著手裡的東西直接走到了男子的面前,然後把跪坐下來,把手中的東西全部都放在了桌子上,是滿滿的糖果,有立體三角形形狀的粽子糖,外形跟粽子相差無幾:“我生前最愛吃的就是這個粽子糖了,那時候我父親為瞭解我的饞,還特地從蘇州請來了以為專門做這個粽子糖的師傅到家裡來,專門做給我吃的,前些日子,我爹可能怕我死了變成鬼也饞這個粽子糖,所以給我燒了好多下來,全部都給你吧。”
“給我幹嘛?”紅穆嗤笑了聲,“你是個小饞鬼,我又不是的。”
“不是你自己剛才說的很苦嗎?”章芩咬著牙看著男子,控訴了幾聲,“可以吃這個解苦啊。”
紅穆瞟了幾眼女子,無奈的伸手去拿起一顆仔細的看了看,最終又放了下去:“看來我沒有喝藥,你是不肯罷休了是吧?”
“我這不也是為了你好嗎?”章芩嘟囔著,“雖然更多的是為了我自己,可是兩全其美不是更好嘛。”
紅穆看著女子,無奈的嘆了口氣,端起桌子上的藥碗,凝視了這黑黑的中藥很久之後,才仰頭喝了下去,幾乎是一飲而盡的,雖然心裡承受不了這種苦味,可是他臉上的表情還是不能表現出來,女子嘴角撚著笑靜靜的看著一飲而盡的他,似乎是在等著他什麼時候承受不住,他緊緊的咬著牙,也回看著女子,兩人以笑凝視,誰都沒有閃躲,若是什麼都不去看,那麼這會是他們難得的歲月靜好,雖然以前的日子也稱得上的是歲月靜好,可是兩人都是玩鬧的,很少像現在這樣嘴角笑著,靜靜的看著對方,視線相對,眼中好像都只剩下了彼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後是女子如同銀鈴般清脆的笑打破了這種安靜的歲月靜好,原來是紅穆實在是忍受不了嘴裡的苦味,忍不住的趕緊伸手去抓了桌子上好幾顆的粽子糖往嘴裡送去,而女子看到後,忍不住的捂著肚子笑了起來,笑的很歡,都只差笑得在地上打滾了。
而得以被粽子糖潤了嘴和喉嚨的紅穆,淡淡的看了眼女子,在看到了女子那燦爛如花的笑容後,並不生氣,反倒嘴角還跟著泛起了幾絲笑意,不過真的不是他沒有男子氣概,連這點苦都承受不了,而是實在這藥太苦了,相信沒人能受的了,若說世上最苦是什麼,必定是這藥了。
“趕緊把嘴合起來吧。”他瞥了一眼,還是需要維持自己的威嚴的,雖然在這個女子面前早就沒有了,“笑的真是難看死了。”
章芩並不以為然,對著男子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想不到紅蓮仙君竟然連這藥的苦都受不了。”
紅穆是這麼一個高傲的人,自然是容不得別人說他不行,所以他直接伸手捏了捏女子的鼻子,左右輕輕的搖擺了一下:“下次等小芩兒你生病的時候,我會好好照顧你的,這些湯藥肯定也是必不可少的,不過這.....粽子糖就.....”兩人同時都看向了桌子上的粽子糖,女子好像是猜到了男子的意圖,所以立馬就想要伸手去奪過來,可是卻始終還是被男子先了一步,而後男子那令人憎恨的面孔就出現了,還有聲音這時候對於她來說也是憎恨的,“既然這粽子糖,小芩兒這麼愛我的,全都送給了我,那就是我的了,不過等小芩兒生病的時候,我可沒有小芩兒那麼的大愛哦,我可不會拿出來給你解苦的。”
“你——!”章芩被氣的說話都說不出去了,直接就站起身來要走出去,“你還真是狗咬呂洞賓。”
“呀,小芩兒怎麼知道我是吧你當成了可愛的小狗養的呢?”紅穆聽聞後,故作驚訝的偷換了概念,“我啊,最喜歡的就是看你炸毛的樣子了,簡直比小狗還可愛萬分呢。”
故作賣萌的語氣,更讓女子火冒三丈了,她在狠狠的瞪了男子幾眼後,幹脆直接就走了,男子這次也沒有挽留,笑著看炸毛的女子離開,隨後垂下頭看了看桌上空了的藥碗,一隻手靜靜的捏著手中的粽子糖。
苦是她給的,甜也是她給的,只是這甜卻解不了她給的苦。
這藥其實一點都不苦的,苦的是這熬藥人的心,這藥裡其他的東西才是最苦的。
而走出去了的女子,在走了沒多遠後,突然身體失去了所有力氣一樣,軟軟的靠在了廊上的柱子,手裡還緊緊的抓著一個東西,她吞了吞口水,眼睛瞟向那邊的正廳,閉上眼睛繼續提起力氣往房間裡走去。
她才不會給那個男子機會呢。
才不會給那個男子給自己吃苦藥的機會呢,再說了.....她本來就是不愛吃粽子糖的,她生前最討厭吃的就是粽子糖了,那個蘇州的師傅也不是她爹請來的,而是她不遠萬裡請來府中的,因為愛吃粽子糖的人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