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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沅甜自從見過嬴政回來後,就是一直纏綿於病榻上,一整天都是混混噩噩噩的不清醒,也只有在暖陽天的時候,她的氣色才會稍微的好轉,往昔令人著迷的笑容也不再出現在她的嘴角,眸子裡徹底變成了一泊死水,連東西都是吃了又吐,吐了又吃的,特別是懷孕的頭三個月,吐的很是厲害,比常人的反應還要強烈,連喝口水沒有過一會兒就會馬上吐出來,有時候什麼東西都沒有吃也會吐,實在沒有東西可吐了,也是有嘔吐的反應,那段時間的她消瘦的不成樣子,可是她也總是逼著自己吃東西進去,哪怕是再不想吃也會逼著自己吃進去。到了後面,懷了六七個月的時候,雖然說是不再如之前那般嘔吐的厲害了,可是臉色依舊是很消沉,四肢也是纖細的,不像之前身子會發福,她總是吃很多東西,可還是長不起來肉。
“春香,這外面怎麼這麼熱鬧啊?”一日,正在沅水宮的院子裡躺在軟榻上曬太陽的姜沅甜正閉目小憩,就聽見外面的鞭炮聲和不停的禮樂聲,噪人的很,似乎是極力的想把這種聲音往沅水宮這邊傳來,她很反感這種聲音,現在的她竟是連一點熱鬧都見不得了。
春香正在繡制未出世孩子的衣裳,聽見本來在假寐的女子睜眼醒來,趕緊應了聲放下手中的東西,立馬就跑到外面去瞧,去了大概是有半柱香的時間吧,春香才跑著回來,一進宮門就是一臉很頹喪的表情,似乎是怕女子知道,再看著女子憔悴消瘦的臉頰,更加是不想說出口了,她還是在女子不耐煩的再三催促之下,才吞吞吐吐的開口:“是......是春陽宮的那位生了個公主,大王立馬就將其封為大公主,賜名享樂,如今是正在大辦宴席慶祝大王的第一個孩子降生呢。”
說完後,春香趕緊去看女子的臉色,再三打量下,看見女子的表情依舊是那副淡然的神情後才放下心來,可是隨後就看見女子滿臉憂愁的伸手去輕輕的撫摸著凸起的腹部,她趕緊喊了聲:“夫人......?”
公主嗎?她本以為蘇麗秀會生下長子公子扶蘇,如今她才反應過來長子未必就是第一個孩子.....那麼她腹中的.....想到這裡她焦慮的下意識伸手去撫摸著腹中的胎兒,心裡想著也一定千萬要是女孩啊,剛剛想到這裡,就聽見耳畔的呼喚,她立馬回過神,思考的時候而下意識皺起眉頭也馬上就舒展開來了,看見春香擔憂的表情後,立馬就明白春香是在擔心她會傷心了,她有些好笑的急忙開口讓春香放心:“我沒事,我就是想了些事情,我在想我要是也生個貼心的女兒就好了。”
“夫人當然是要生個小公子了。”春香卻立馬反駁,“生個小公子無數女子為其折腰,而且指不定....”春香看了看四周,“指不定還可以做太子繼承王位呢,到時候夫人也不會生病都沒有人來瞧了。”
姜沅甜笑著,春香也也不知道女子是在笑什麼,只是看見女子揚了揚下顎:“你去將宮門關上吧,我習慣了清靜,這太熱鬧了搞得我有些頭痛,關上門至少也能隔著點音。”
春香剛想要去關門的時候,卻恰巧來了一人,她看了看後趕緊開啟門把人迎進來:“公公快裡面請。”
姜沅甜看見來人,只是和侍從微微點頭相視一笑,因為這人實在是來的太頻繁了,搞得那些禮數很麻煩,所以久而久之的,他們三人之間都默契的免了禮數,見面後都是微微點頭再相視一笑。
“夫人今天的氣色好了很多。”侍從將手上的食盒放在軟榻不遠處的矮桌上,“想必夫人吃了這桌美味佳餚,氣色必定會更好的。”
女子只笑了笑,而後偏頭望了望侍從和春香接連拿出來的菜餚,確實是色澤誘人,連香味都這麼吸引人,她趕緊就要起身,春香看見後趕緊過來扶她過去坐下,她立馬就俯身聞了聞,臉上立馬容光煥發:“確實香味很誘人呢,多謝公公的這頓美味佳餚了。”
見到女子拿筷子就要吃的侍從也放心的笑了笑,他算是完成了章臺宮那位交代的任務了,春香見到好久都沒有吃的這麼香的女子也由心的笑了笑,趕緊走到侍從身邊去:“誒公公,這不是宮中的手藝吧,你是到哪裡弄來的啊?我以為也好出去偷偷師。”
“這是翠紅酒樓的手藝,恰逢今日公主的滿月酒,所以就從宮外請了翠紅樓的師傅來。”侍從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這番話將會讓春香暴跳如雷。
春香聽後立馬皺眉,而後趕緊走過去將女子手中的筷子一把奪下:“夫人您別吃了,這公公不安好心,明知道夫人會傷心,還去拿春陽宮酒席的飯菜來,是來施捨的嗎?”春香沉寂了一會,接著又變得氣沖沖的,“還請公公趕緊拿走吧。”
正在吃的好好的姜沅甜不明狀況的皺了皺眉,望了望滿臉詫異的侍從又看了看氣沖沖的女子,而後重新奪回筷子,直接夾了一筷子的肉放進嘴裡,把嘴裡都塞得滿滿的,她滿臉的滿足抬頭看著春香:“怎麼跟著我,我越來越大氣了,你倒是越來越小家子氣了?不就是一桌飯菜嗎,正好沾沾喜氣,說什麼施捨不施捨的,公公是見我身子不便不能去參加宴席,所以公公特地給我帶來的。”
侍從趕緊點了點頭,然後趕緊把自己心裡那些積攢了很久的話趁機說出來,要是能夠讓嬴政跟女子兩人和好也是件幸事,他看了看女子還染著笑意的眉眼,趕緊接著說:“這些都是大王讓小的送來給夫人的,小的這幾個月來瞧夫人也是大王吩咐,大王生怕夫人出事呢。”
“大王日理萬機還總是去春陽宮,春陽宮的剛生了就封為大公主還大擺宴席,這鞭炮聲和禮樂聲都傳來了我們沅水宮,兩宮相隔甚遠,怕是請了全鹹陽城的禮樂吧,竟然還能有時間來關心我們夫人。”春陽滿臉的不信,“怕不是公公在胡編亂造的。”
“春香!”姜沅甜突然沉下臉,瞥了眼春香,春香立馬閉上了嘴。
侍從假笑了兩聲,似乎是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大王一直都在章臺宮處理政事呢,不過就是讓我去春陽宮傳達一聲罷了,大王最期待的還是夫人腹中的孩子。”
“公公這天色不早了,您趕緊回去吧。”姜沅甜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擦了擦嘴,雖是不悅可也沒有表現在臉上,“我近來身子懶的很,這不又想睡了,就不送公公了。”
都已經被下了驅逐令了,侍從也不好再說什麼,弓著腰就走了。
“夫人....?”春香看著突然滿臉倦意的女子,擔憂的喊了聲。
女子茫然抬頭,滿眼都是倦態,她一伸手,春香就趕緊明白過來去扶,她還是強露出一個笑容:“扶我進寢殿裡歇歇吧,吃了東西身子就覺得累的很。”
春香什麼都沒有說,輕輕的護著女子去到寢殿裡歇息。
姜沅甜臨盆的時候,是在一個午後,那日她剛躺下想要小憩一會兒,突然肚子一陣陣的痛了起來,嚇得春香手忙腳亂的,趕緊就跑去找太醫和産婆,可是太醫不肯來,産婆又都在宮外,她出不去,急得要哭了,等她到處找遍人都找不到,回來沅水宮的時候,只看見女子已經像是丟了半條命的蒼白樣子,她就坐在床榻上,手裡還抱著一個一聲都不哭卻手舞足蹈的嬰兒,她趕緊跑過去看,是一個模樣俊俏的小公子。因為她是身子虛弱導致的早産,所以這個孩子花了好大的精力才活了下來。
這個孩子滿月的時候,沅水宮寂靜一片,只有偶爾的幾只雀鳥來光臨,沒有那個享樂公主時候的門庭若市和熱鬧,春香倒是滿臉的失落,不過女子卻是無所謂,只顧著低頭逗樂懷中的孩子。
孩子兩個月的時候,還是沒有名字。
“夫人....小公子還沒有名字呢。”春香看著女子懷中一直樂呵呵的孩子,姜沅甜一直都堅持著說孩子的名字要父親來取,可是......“聽說大王一個月前親自出去打戰了,大概要好幾年才能回來呢,孩子的名字總不能一直沒有吧。”
“略略略....”姜沅甜一直垂頭逗著懷中的孩子,孩子也總是揚著手咧著嘴笑,她聽著春香的話愣了愣後,看著懷中眉清目秀和嬴政有著一樣深邃眸子的孩子,很久以後才道,“那就叫做平遠吧,我希望他以後能夠平安的遠行,行走到天下的至美之處,平安喜樂一生。”
這是她對這個孩子的冀望。
“盒盒盒....”她的話音才剛落下,懷中剛有了名字的孩子突然樂呵呵的笑了起來,手一直在揮舞著,似乎是很高興,女子趕緊伸手去抹去孩子嘴邊的口水,臉上是柔和的母愛。
“看來小公子很是喜歡夫人取的這個名字呢。”春香也跟著笑了,小孩子天真無憂的笑意總是能夠感染很多人的。
只是這個孩子的一生並不如姜遠甜所取名字的寓意一樣平安喜樂一生,至少是這個孩子從會走路說話起開始就不是平安喜樂的。
平遠自三歲開始,就總是哭喪著一張臉從外面回來,每次姜沅甜想要去開口詢問的時候,小小個子的平遠總是會馬上躲開她然後自己把自己關進屋裡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