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被嚇得趕緊往身後跳了一大步,等看著前面站著的人是誰後,才終於安心了下來,但是下一秒卻又提心吊膽了起來,趕緊彎腰垂頭:“回大王,小的......小的出去方便了一下。”
“是嗎?”嬴政看著眼前跟著自己有大概十六年了的侍從,微微挑了挑眉,“出去方便了整整七八個時辰?”
侍從低垂的眉眼裡滿是驚訝,知道是瞞不過去了,只能如實回答:“回大王,小的確實是出去方便了,只是....只是出去方便的時候,見到沅水宮的春香滿臉焦急到要哭的模樣,小的就上去詢問,原來是.....原來是沅水宮的那位夫人身子滾燙的燒人,一整天都沒有降下熱來,那位侍女去請太醫署請太醫,那些太醫卻是個牆頭草,見那位夫人失寵了,就不肯去醫治,小的想著到底是條人命,曾經也是燕國尊貴的公主,就....就自作主張的藉著大王的名義去請太醫過去瞧了,誰知道那位夫人病的實在嚴重,忙活了七八個時辰才算是勉強救了回來。”
嬴政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情緒,只不過那抹情緒實在是閃過的太快,還來不及抓住就不見了,所以也不知道那抹情緒究竟是什麼,就在侍從屏住呼吸,緊閉上眼睛,等待著男子的憤怒和懲罰的時候,卻只聽見一聲毫無責備的聲音傳來,可是卻沒有人知道這一聲看似是輕輕鬆鬆的話後,是男子在內心裡掙紮糾結和無數的撕裂的悲痛中勉強剪撿出來的一句話:“她....她現在怎麼樣了?”
侍從抬起頭疑惑的皺了皺眉。
嬴政的臉上早就是毫無表情了,尤其是在夜晚,更讓人覺得沒有絲毫的溫度:“寡人只是不想讓她死在宮裡,要是半死不活了,你就找人把她抬出宮中去吧。”
侍從的表情立馬變得有些失落,他點了點頭:“姜夫人現在是救回來了,不過說是燒的太厲害了,又是整整燒了一整天沒有人去醫治,雖然是勉強救回了命,可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多久能夠醒過來。”他抬眼瞟了瞟嬴政的表情,接著問道,“大王....這樣算不算是半死不活?”
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嬴政回答的侍從抬頭去看的時候,只看見嬴政突然用手緊緊的捂著胸口,嚇得他趕緊上前去攙扶:“大王,小的先扶您進去歇著吧。”
嬴政看了看春陽宮,眉頭微微皺起,忍著心髒突然的抽痛深吸口氣:“扶寡人回章臺宮。”
侍從點了點頭,趕緊就扶著男子往章臺宮走去。
扶著嬴政到了章臺宮的床榻上躺下後,侍從打量了下男子的臉色,又接著前面繼續問:“大王....您還沒有告訴小的,姜夫人那樣算不算是半死不活呢,小的好安排人去沅水宮。”
躺在床榻上,滿臉倦意的嬴政本來是合上雙目準備假寐的,聽見耳旁的聲音後,猛地睜開雙目,直瞪著侍從,低吼道:“滾出去!”
侍從雖然是得到了一個這樣的回答,可是嘴角卻是忍不住的笑意,趕緊彎腰出了章臺宮,因為嬴政這樣的反應就證明他是賭對了。
這個男子還是沒能忘了那個女子,即便是裝作毫不關心,可是一個人的身體卻是很誠實的,一個人是覺得開心還是覺得痛,都會透過身體表達出來。
比如,剛剛嬴政許久都沒有心悸在聽到女子有可能永遠都不會醒來後卻又突然犯了.
而躺在床榻上的嬴政,胸口依舊是痛的厲害,雙手依舊是緊緊的捂著胸口的位置,那裡面正在劇烈的痛著,好像有一雙溫柔到了極致的手在撕裂著他心髒。
那雙手正是姜沅甜,也只有那個女子能夠讓他的心悸為她犯了兩次。
“姜沅甜,你是不是寧願永遠都不醒過來也要離開寡人?”
整整三個月,沅水宮中再也沒有了那個女子的身影,有的只有侍女春香的自言自語,沅水宮一度冷清,被人笑稱沅水宮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冷宮,即便是人昏迷不醒,嬴政也不肯去看半分。
“夫人....已經三個月了,您還不醒過來嗎?”春香依舊像往常一樣給床榻上緊閉雙目的女子擦拭著身子,還給女子活動著手臂,生怕女子萬一哪一天會醒過來,但是四肢卻僵硬了,“宮中那些嘴雜的人都說您是活死人了呢,您要趕緊醒過來去打那些人的嘴啊,您才不是活死人呢。”
可是女子還是過去的三個月一樣,沒有一點的反應,整個人都是安安靜靜的躺在榻上。
殿外響起熟悉的聲音,春香把手裡的東西放下,急忙就跑到殿外去,還是意料之中的那個人,嬴政身邊的侍從,自從那夜他帶了太醫來看過後,這三個月來他總是每隔幾天就會來沅水宮一次,每次來都會帶上一些給女子擦身的香,讓女子身子保持昏迷前那樣狀態的香,總是給女子擦這樣的香,女子的身體也染上了這樣的香味,就好像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一樣。
“公公?”春香跨過門檻,趕緊到院子中,“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