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tyetop >
sty1nove.k"
dataads297"
dataadforat="auto"
datafuidthresponsive="true"><ins>
姜沅甜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視線內全是黑壓壓的一片，偶爾有幾個光影在閃過，耳邊還有很多人在說話，她似乎還聽見了嬴政狠狠斥責太醫的聲音，在斥責什麼，好像是在斥責保不住他們的孩子。
“請大王息怒啊！”太醫戰戰兢兢的跪下，身子伏地，幾乎是已經整個身子都和地面貼合在一起了，他前面的是一個很高大的黑影包圍著他，他不用抬起腦袋就知道嬴政臉上的表情是比閻王還要恐怖的，“夫人....夫人因為從高處滾落，壓迫到了腹中胎兒，胎兒已經胎死腹中了，臣....臣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很久以後，殿內都再也沒有第二道聲音響起，因為所有人都是大氣不出一口的，全是屏著氣息，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發出半點的聲響，而嬴政一直都黑沉著一張臉，眼中是無盡的悲傷，他也是一直一句話沒有說，就是一直盯著地上的太醫在看，過了一會後，他才偏過腦袋看著床榻上身上有好幾處青紫傷痕和流血傷口的女子，女子正閉著眼睛，眼睛眨都沒有眨一下，嘴也是抿的緊緊的，蒼白的很，碎發也被汗水浸濕，他去握女子的手都是冰涼的，他動了動女子修長的指尖，可是女子毫無反應，往常裡女子是不喜歡他去細細撫摸著她的指腹的，因為只要去撫摸著她的指腹，她總是會下意識的手指往回一縮，每次他這樣做的時候，女子總是會瞪他一眼，可是現在他這樣做，女子並沒有反應，就連剛剛太醫說他們的孩子死了，女子都沒有反應，他伸手去將女子的碎發攏到一邊，然後看了看女子，才終於開口說道：“既然寡人的孩子你無能抱住，那麼寡人的妃子你總該是有能力抱住的吧？”
太醫的身子顫了顫，似乎是想不到孩子沒有抱住，嬴政卻沒有降罪於自己，他愣了愣，趕緊回答：“回大王，要想救回夫人，必須將死胎從夫人腹中取出啊，可是照目前的形勢，夫人是無法醒過來......”
“接著說。”嬴政忍著心裡極大的雙層悲痛，依舊只盯著床榻上的女子看，而後目光還是無法抑制的去看看女子凸起的腹部，那裡再也沒有了跳動，死沉沉的。
“臣需要.....用刀劃開夫人的腹部，將死胎取出。”太醫探尋的抬起身子和腦袋，瞟了瞟嬴政，卻看不到嬴政的表情，可是即使是看不到表情，只要是這樣一瞟到這個男子的存在就覺得是死神的存在，可是平日裡這個被其他六國視為死神存在的男子，此時卻無法去抵抗地獄的死神來將他的第一個孩子帶走，太醫年過花甲了，有幾個孩子，他能夠體會到眼前男子在知道自己要當父親了的時候那種興奮感和不知所措的感覺，也知道漫長十月等待自己孩子降生的喜悅和焦灼感，平日裡眼前這個君王就經常是處理完政務就迫不及待的跑來沅水宮，這幾個月眼前的男子確實是辛苦，在看到嬴政偏過腦袋來的時候，他趕緊打斷腦中想的，又急匆匆的低下了腦袋。
嬴政眯著眼審視著趴在地上的人，直接一腳將地上太醫的針灸包踢了過去，語氣裡是震怒：“大膽！破腹....人不是死的更快了嗎？”
太醫嚥了咽口水，確實破腹很容易引發其他各種的病症，可是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可是大王.....腹中的胎兒已經是成型了，如今死在腹中要想取出來就必須由母親産出來，如今夫人一直不醒，只能是出此下策了啊，如果不取出來，夫人的生命也會有極大的危險啊。”
“滾！”最終一聲低吼，太醫趕緊出了寢殿。
而嬴政似乎是不敢接受的閉上眼睛，隨後又睜開眼睛來，看著床榻上依舊沒有動靜的女子，臉上滿是疲倦還有悲傷，他的手更加握緊了女子的手。
姜沅甜突然恍然失神，原來她並沒有醒來，只不過是恢複了意識，卻沒有醒來，她能感覺到男子用盡所有力氣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是那種生怕再失去她的那種抓緊，她也好像緊緊的回握著男子啊。
然後，她聽見了春香的聲音，沙啞了，春香的聲音沙啞了，想必這個小妮子一定是很自責的吧，所以哭的嗓子都沙啞了。
“大王.....”春香一開口就好像是又忍不住剛剛收好的情緒了，“要不就讓太醫試試那個法子吧，總不能讓小公子就一直待在夫人的身子裡啊，這樣......這樣夫人的身子也會壞的，奴婢的嬸嬸就是因為沒有將死胎取出腹中，所以去了。”
沉寂，嬴政沒有開口說話，似乎是沒有聽進去春香的話。
春香瞟了瞟床榻上的女子，心中的愧疚感更加嚴重了，她依舊害的小公子死了，她不能再讓夫人也出事情了，所以她又冒著要死的風險再次開了口：“大王.....”
“滾！”嬴政似乎是不耐煩了，語氣裡的怒氣更重了，“你的嬸嬸怎麼配跟寡人的妃子相提並論！”
春香聽見嬴政的話，微微抿了抿嘴，嚴重的哀傷和愧疚更加重了，卻不是因為前面嬴政的那句話，她知道這個男子心裡的創傷才是更大的，這幾個月她的眼裡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嬴政是有多麼期待這個孩子的降生，也是很期待他和女子的第一個孩子，每次她進來收拾嬴政前一晚批閱奏章留下的筆墨的時候，她總是看到嬴政在白紙上寫上的字，她不認識那是什麼字，可是她知道那是嬴政給孩子取的名字，她每次都將那些紙張收回給姜沅甜看的時候，女子的嘴角總是會出現一圈圈的笑意，眼睛裡好像也泛起了漣漪，她就知道是給孩子取的名字，可是這一切都讓她給毀了。
“是....奴婢沒有看好夫人，都是奴婢的錯。”春香想到這裡，內心的悲傷和愧疚瞬間被放大了十倍，她突然再也抑制不住的大聲哭泣了起來，趕緊跪在嬴政的面前，淚水如傾盆大雨般落下，讓她都無法看清前面的東西了，就是模糊的一片，淚雨濛濛，“要是奴婢堅持不讓夫人跟著奴婢出去採什麼臘梅就好了，小公子就不會死了，夫人也不會成現在這樣子，是奴婢的錯，奴婢害死了大王和夫人期待了那麼久的小公子，幸虧那韓國公主趕緊去喊了太醫，不然夫人.....夫人也......”
嬴政突然眼神裡變著尖銳起來，立馬轉過頭看著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的春香，眼裡已經有了殺意，他抑制都顧著傷心，差點都忘了問清楚為什麼他的沅甜會突然就摔下樓梯：“你剛剛說什麼？最好給寡人說清楚夫人是為什麼摔下臺階的。”
“今天夫人用了晚膳，奴婢看著夫人的氣色好了很多，就想著出去採點梅花來給夫人做梅花餅吃。”春香咬了咬唇，雙手緊緊的握緊來支撐她繼續說下去，她哭的氣結，抽泣了幾聲，才接著說道，“可是夫人看外面的天氣好了起來，精神氣也比往日都好了很多，今日夫人不想躺下歇息，就想要跟著奴婢一起出去順便透透氣，奴婢本來是勸阻了夫人的，可是夫人一直堅持的，好像很想出去走走，奴婢想著夫人這幾月一直都是悶在沅水宮，所以就答應了，中途夫人看到了佛堂，說是想要去給小公子祈福，奴婢採完臘梅後一直是跟著夫人的，可是後來出來的時候，奴婢把籃子忘記在了佛堂裡，所以又趕緊折回去拿，夫人和一個韓國來的公主就在外面說話，後來奴婢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那位韓國公主嘴裡喊著夫人，然後匆忙的跑下了臺階，奴婢趕緊跑出去的時候，就看見夫人正血肉模糊的躺在臺階下面。”
春香辛虧還算是沒有被悲傷沖昏頭腦，算是清清楚楚的將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邊。
“寡人不是說過了，外面雪大地滑不能讓夫人出去！”嬴政聽完後，卻是滿臉的陰沉，劍眉上揚，染上了盛怒，而後細細的磨著牙，眼睛微微眯著，仔細審度著春香剛才所說的那番話，似乎是感覺到了哪裡不對勁，“你剛剛說韓國公主？”
春香害怕的抬頭看了看男子後，又匆忙的趕緊低下頭，隨後重重的點了個腦袋：“是，聽說是隨著韓國使臣來的，叫....叫什麼蘇麗秀.....”說完後，春香沉寂了片刻，隨後仔細的回憶著，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小細節，匆忙的抬頭，眼睛圓瞪，趕緊又補充，“對了，夫人在看到那個韓國公主的時候，好像是心裡覺得不適，下意識的還緊緊的抓住了奴婢的手，就好像是心裡很不安一樣，後來夫人去佛堂的時候，都是一直不想要跟那個韓國公主同行的。”
“你在這裡好好看著夫人，要是夫人出現了什麼情況趕緊去叫太醫來。”嬴政突然氣息變得紊亂，體內的憤怒一下達到了頂點，猛地起身，留下這一句話後，就出了沅水宮，在走出殿門的時候，卻還是吩咐了侍從去喊太醫來沅水宮，讓太醫隨時侍奉在殿外。
等到嬴政出了殿外，春香才敢完全的抬起腦袋去看躺在床榻上的女子，眼淚卻是流的更加洶湧了，她雙膝衣就是跪在地上，用雙膝挪到床榻邊上去的，看了看女子，雙手有些不知所措，最終還是沒有去握住女子的手，只是用著哭腔斷斷續續的說著：“夫人.....是奴婢對不起您，奴婢害的小公子沒了，夫人您是多麼的期待小公子出生的，卻被....卻被奴婢給.....要是夫人您醒了，肯定是會比大王還要傷心的，只要......只要您能醒過來，奴婢....折壽十年.....哦不，就算是二十年.....奴婢也願意，夫人千萬不要用再也不醒來....來懲罰奴婢啊，不要讓奴婢一輩子都愧疚難安，羞於活下去，夫人要.....要醒過來懲罰奴婢，要醒過來用鞭子狠狠的抽打奴婢啊.....”
姜沅甜深深的吸了口氣，她現在雖然有意識可還是無法醒過來，她在做夢，又是那個夢，那“幾尾魚”的夢，她瞬間就身處在了一個和沅水宮很像的地方，可是這裡又不是沅水宮，周圍寂靜無人聲，只有風聲在吹動蘆葦的聲音，她的眼前不再是一條小溪了，而是一泊湖水，這個湖不深，一點都不深，清澈見底，好像是隻到她的腰部，本來湖水是很清澈的，裡面什麼都沒有，可是她一眨眼的時間，湖中突然就多了好幾尾漂亮的魚，那些魚真的是很漂亮，她從來就沒有見過這樣的魚，她心裡有一種感覺，就是這幾尾魚有一個很大的秘密，她走近了幾步，突然覺得自己的身子變得輕盈了，沒有那麼的笨重，她又突然停下腳步，愣了愣，微微低下腦袋看了看她再也平坦不過的腹部，突然失神，這種感覺和前面那個夢一樣，讓她覺得心裡空了一塊，卻再也沒有了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只是覺得空空的，腹部空空的，心裡空空的，連腦子也是空空的，她想要流淚來祭奠一下她和嬴政的孩子，可是眼睛好像並不想要她這麼做，她眼眶裡流不了一滴淚。
她想，應該是夢裡流不了淚的吧。
很快，她就回過了神，繼續邁著腳步，往那個湖走近，她看著這泊湖，突然悵然若失，可是又有一種身體裡某個地方終於要完整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