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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金姐姐,你的孩子呢?”柔福望著女子那太過平坦的腹部大驚失色,一張小嘴因太過震驚久久未能合上。
福金也好像是被戳中了某處,眸子慌張垂下,眼神在四處尋找一個落點,嘴角還勉強的牽起一抹若隱若顯的笑意,最終在調節了情緒好一會兒後,才伸手輕輕撫摸著再平坦不過的腹部,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出什麼話,因為只要一張口那些未能說出的委屈會一股腦的全都化作淚水湧出來,就好像這麼久了,她一直刻意忽視腹部的平坦,盡量不去觸碰腹部,可還是必須要接受這個現實。
“孩子......孩子沒了。”她咬了咬嘴唇,一股勁的說了出來,就好像是丟掉了一個累贅一般,終於能夠鬆口氣。
柔福卻好像是知道了一個晴天霹靂一般,心裡和腦子都在打著雷,她知道孩子沒了的原因可能會是什麼,可是那時候趙桓明明就已經答應過她了的啊,她還是張嘴詢問道:“怎麼回事?是舟車勞頓,身子太累了,所以沒了的嗎?”
福金搖了搖頭,突然眼淚就不斷的往下掉,怎麼止也止不住,只聽見福金的哭腔在說:“不是,是來了這裡後,金人的將領斡離不瞧上我了,可是我那時候已經懷孕五個月了,我以為斡離不會看著斡懷孕了就放過我,可是......可是......”說到這裡,福金 怎麼也說不下去了,只要一開口好像那晚的事情就會又重新躍然在她的眼前,柔福趕緊伸手輕輕拍了拍福金瘦弱的身子,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了,但福金卻是搖頭,因為她知道這個事情不傾訴給別人,她會一輩子都無法安睡的,她緊接著又繼續說了下去,“可是斡離不還是在那晚找人把我灌醉,然後侮辱了我,我以為我孩子肯定沒了,誰知道我的孩子那麼頑強的活著.....斡離不知道我的孩子還在後,他為了日後能夠以繼續侮辱我,就命人落了我的胎......”
一段話說完,福金終於是泣不成聲,卻也不敢哭的太大聲,以為外面還有金人在,她只能緊緊的咬住下嘴唇,然後以最小的聲音對柔福道:“柔福,你知道那是一個已經成型了的女胎,我想她要是生下來肯定會像你這樣花容月貌的。”
“福金姐姐,對不起。”平日裡一直忍著不哭,故作堅強的柔福也終於是落了淚,“大哥明明答應我,要修書一封給金人,讓他們好好照顧你和孩子的,我真的不應該再相信大哥的,他那麼討厭我,怎麼可能還會.......”
福金伸手抹掉臉頰上還掛著的淚珠:“柔福這怎麼能怪你,而且大哥可能是真的給金人寫信了,但是就算是寫了,金人怎麼可能會聽大哥的呢,這種國難的時候,我們女子最可憐可悲了,連螻蟻都不如,活的像個青樓女子一樣,被這些男人隨意褻玩,要是不如她們的意了,死了倒還好,最怕的就是被那些骯髒又低賤計程車兵和夥夫侮辱。”
“難道我們這些女子就真的只能是這樣了嗎?”柔福第一次表現出頹喪,眨了眨眼,把眼眶裡蓄積著的眼淚全都眨落了下來,“爹爹和大哥 ......怎麼可能就看著我們這樣被侮辱?”
“柔福,聽姐姐的話。”福金用手抬起柔福的腦袋,終於是進入了她這次來的正題,“你不要去反抗那些金人,好死不如賴活著是不是?大哥和爹爹總會救我們出去的,但我們要活著,只要你乖乖聽話就只是服侍一些高階的金人將領,不會去服侍那些低賤計程車兵的。”
“呼~呼~呼~”外面勁風在使勁的呼嘯,柔福始終是還沒有回答,就在福金以為她要點頭答應的時候,柔福卻突然抬頭朝著她最咧嘴笑,就像小時候那個無憂無慮的笑容。
只瞧見柔福起身,去到自己的床鋪那裡拿出一個素色的包袱,這個包袱她儲存的小心翼翼,生怕被人拿走了,又或者是被人損壞了。
“福金姐姐,我記得你的棋藝是宮中眾多姊妹裡最好的。”柔福小心翼翼的開啟那個藍布包袱,裡麵包著的正是來時讓碧瑤阿嬤收拾的棋盤和兩盒棋子,出城的時候那些金銀細軟全被金人搜了去,那些金人不懂得下棋這種高雅的藝術,便由著柔福帶了來,這些天她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保護著。把棋盤在狹隘屋裡的唯一一張木桌上擺好之後,又分別把兩盒棋子擺在棋盤左右兩側,“我猜金人這裡肯定是沒有棋來給福金姐姐解悶,要不今日福金姐姐就陪我下一盤吧。”
福金滿臉的不解,卻還是點頭同意了,從床邊起身,款款移步的在看上很髒和殘破的木桌邊坐下,不過一個低頭間,柔福也已經在對立面坐下了,兩人相視一笑,好像就還是在宮中,兩人只不過在宮中閑的無聊才相約下的棋。
“我記得你從前最不愛的就是琴棋書畫中的琴和棋了。”福金一手輕輕撫著廣大的袖擺,另一隻手去棋盒裡摸出一顆白子,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把手中的棋子落在了棋盤上,“往日裡我找你陪我下一盤棋都是要連騙帶哄的,如今怎麼轉性子了?”
柔福依舊是不語,眸子緊緊的盯著棋盤,似在認真審視著自己的第一步棋子要如何下,這副認真的模樣倒是迷人的。待到審視好自己的第一步該如何走時,她才將自己手中捏著的那顆黑子緩緩的落在自己尋思了好久的地方,這才是慢悠悠的抬起腦袋,嘴角還帶了一絲因為想出來該如何落棋的笑容:“我現在還是不喜歡,你知道的,爹爹雖然最寵我,可我腦子實在是笨,別人輕而易舉就學會的事情,我需要花上比別人好幾倍的時間才能夠學會,書畫我還能行,可琴棋這種太繁瑣的東西,我實在是怎麼也學不會。但是我在宮中遇到了一個人,他說世事如棋,有時候怎麼也想不明白的事情,只要下一盤棋,皆能明瞭。”
“好。”福金愣了愣,似乎被柔福嘴裡那種說法給弄糊塗了,可最後還是笑著點了個頭,又下了一步棋。她幾乎是想也不用想就快速的落棋了,可坐在她對面的柔福卻每每落一步棋都要仔細的審視上棋局好久,才敢心虛的落棋,每落了一步棋,柔福自己總能為自己松一口氣,再慶幸的笑一笑。
“對了。”柔福落下一枚棋子後,突然抬頭凝視著對面的女子,“福金姐姐,我已經成親了。”
福金這次是真的楞了,手就那麼頓在空中,眼睛直直的盯著剛才說自己已經成親了的女子,她張了張嘴,又閉上,因為成親了就意味著自己眼前的這個她最疼愛的妹妹有了自己的心上人,有了遙遠的思念和期盼,也有了自己的歸宿和家,更有了自己一生都要忠於的男子,她知道那是很美好的事情,每個女子都渴望有的一生,因為她曾經那麼真實的擁有過,抓緊在手裡過,可正是因為是所有女子渴望的,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國破家亡、女子淪為買賣品為國抵債的時候,才會讓女子的心裡又多了一層傷心欲絕,因為她不能再忠於自己的心上人了。
“成親了?什麼時候的事情?”她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我怎麼沒有聽說過?什麼時候成的親?是哪家的公子?爹爹對那個公子滿意嗎?”
福金把腦子能想出來的所有問題都問了一遍,就像是在把關那個公子,是不是能夠對柔福好一輩子。
柔福笑著搖了搖頭,提示她該落棋了,等她著急的落下棋子想要知道答案的時候,柔福卻又拿了棋子,在棋盤上比劃了半天,似乎是覺得自己的狀態可以開口了,才深呼吸一口氣,有點不好意思的輕聲道:“就是二月初四的時候,那個人叫公籬,是大哥請的軍師,我第一次見到他就覺得很熟悉,就好像是我上輩子的情人,我不知道爹爹是不是對他滿意,不過我想爹爹應該是會對他滿意的吧,因為我喜歡的東西爹爹都會喜歡的,你要是瞧見了也會對他相見恨晚的。”
聽了半天,福金聽的更加稀裡糊塗了,柔福抬起眼皮子瞥了一眼,才又低頭,眸子裡染上了一絲哀傷的情緒,又好像是被屋外大風吹來的悽涼和壓抑感給渲染了,很久以後,她才道:“其實只是我單反面的跟他成親了,沒有拜高堂也沒有拜天地,更沒有爹爹作證,只是擁抱了一下......”
才聽到一半,福金就坐不住了,胸中很鬱悶,也很惱怒,眉心緊鎖,最後雙手撐在桌面上,盯著柔福看,咬著牙低聲說道:“柔福啊,你都幹了什麼,作為一個女子你怎麼可以這樣輕率的,還未出閨門就跟男子摟摟抱抱的,竟然成親這麼大的事情,你擁抱一下就算是成親了?你以後要怎麼嫁人?”
“我知道我這輩子嫁不出去了。”柔福依舊不為所動,也知道自己的行為是多麼的荒唐可笑,和沒有女子之德,被自己最親的姐姐如此說,她的眼眶有些濕潤,就連鼻子都覺得有些酸楚了,“剛開始是爹爹捨不得我,不想我在十四五歲的年紀就嫁了人,後來是我自己覺得嫁人無趣,那些男子也無趣,就不肯嫁人了,可是我遇到了那個有趣的男子。可國難當頭,我們女子就像是隨隨便便的一件器物用來交易抵債,姐姐你說,我還能嫁出去嗎,即使我們有朝一日真的回了大宋,還會人願意娶我嗎?”
不知道是不是大風吹了進來,吹紅了柔福的眼睛和鼻子,只是瞧見她做了一個抹淚的動作,然後就又聽見她溫柔而又酥軟不令人煩膩的聲線說道:“如果我不讓自己嫁一回人,我永遠不知道你在嫁人後為什麼變得那麼幸福,雖然我還是不知道......”
福金好像也是被說了痛楚,恍惚的拿棋、落棋,很久後才說道:“那那個男子?”
“不知道。”柔福很理所當然的搖了搖頭,就好像是自己很理所當然的不應該知道那個男子在哪裡,“我出來的時候,沒有去找他也沒有瞧見他,我跟他說了,他出宮後自可隨意娶。”
“我們會回大宋的,一定會回去的。”福金突然就垂眸望著棋盤喃喃自語,她應該也是想到了自己的夫君,說著生生世世永不分離的夫君,“至少我們要先讓自己活著,對....要活著。”
等到棋局進行了一半,福金的白子遙遙領先的時候,柔福才緊緊的捏住的手中的棋子,久久都沒有落下,她捏著棋子的手握緊了又松,鬆了又握緊,如此反複,手掌心裡都被那枚棋子弄出了深深的紅印,最後突然發怒,伸手將棋盤上的棋子全部都拂落在地,嘴裡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和人對話:“他說只要努力就一定會看破棋局,然後解出其中的奧秘,可是我沒有看到其中可以讓我擺脫這種侮辱的奧秘,看到只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陰霾,將我們所有都籠罩在其中。”
多日來的情緒,終於爆發。
福金看著暴怒的柔福,也一樣同其他的那些人什麼都安慰不了,因為誰無法拯救別人,誰也無法把自己從這片令人猙獰的侮辱中拯救出來,自救和救別人都行不通,她們只能等待奇跡或者等待自己絕望的死水將自己給溺死。
“柔福,不如先讓自己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