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嬸也不爭辯低頭打掃著帳內,心底裡還是害怕這個女子的,她耳裡聽到的匈奴人不分老女老少都是兇殘的,她家裡還有兩個娃娃等著自己回去照顧。
霍去病回帳來的時候,已然是夜深,溫元還沒有睡,端端正正坐在銅鏡前,端視著自己的容貌,已經不再似在長安城那般青嫩細膩了。
“你身上的傷還沒養好,趕緊去榻上歇下吧。”霍去病就站在不遠處,沒有像以前那般走近,距離感被他拉的很遠。
溫元緩緩起身,霍去病不過一瞥,卻是站在原地不動了,只見具有外族特色的圓領高腰襦裙不見,只見她身穿儒裙,上襦極短只到腰,以淺藍色絹為面,中納絲棉,袖端接一段白色絲絹,裙子下垂至地,質料用黃絹,中納有絲棉。一襲漢服穿在她身上獨獨迷了別人的眼。
霍去病只見過溫元九歲時候穿一身曲裾深衣的模樣,那時候便是個模樣迷人的主子,如今這身還未曾被大漢女子推崇的儒裙也被她穿的這麼迷人。
九歲的溫元、十九歲的溫元在他眼前完全重合,卻總覺得哪裡變得不一樣了。
“怎麼?不好看?”溫元皺了皺眉,神情跟以前有所不同,終於褪去本該屬於男子的堅韌狠戾,有了一絲女子的扭捏,不遠處的男子盯著她人久久未開口說話,她趕緊尋了個理由為自己開脫,“我...我好久都沒穿漢服了,就穿來試試看到底有沒有胡服好看。”
“我馬上就去換。”
她轉身就要拿放在榻上的胡服,被突然被一隻手的力道拉入懷中,男子的腦袋擱在她的肩上,聲音因為長時間未休息變得沙啞:“你還是穿大漢的衣裳好看些,這些年......我好想你。”
這個懷抱有獨屬於男子的汗味卻一點都不令人作嘔,廝殺沙場四載的身上也嗅不到半點的血腥味滿滿都是大漠風沙的味道,溫元想道。
溫元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始終也只是抿了抿唇,她已經不是長安城的溫元了,她再也無法對這個男子撒著嬌說為什麼不等她就自己長大長高了。
匈奴的十年是如何過來的不敢忘卻,也始終無法忘卻,可心底裡卻還是存著一絲關於這個男人的溫情,十年的風沙鮮血都未曾抹滅掉的溫情。
這一夜,兩人同榻而眠,霍去病側著身子將溫元圈在懷中,女子卻是心事上頭一夜未眠,看著一輪紅日從大漠升起。
“我想出帳走走。”溫元做做樣子的吃了幾口桌上的飯食就放下了碗筷,她的飲食習慣早就隨著歲月已經變了。
霍去病拿著筷子的手頓在半空:“你身上的傷....”
“我的傷已經好了。”溫元不急不緩的開口,堵住他接下來的說辭。
他的臉龐開始泛黑,將手裡的筷子撂在桌子上,抬頭怒視:“溫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這次又想著要怎麼逃?”
她沒有說話,只是低頭撫摸著手腕上的一串五彩七色的手鏈,眼中思緒萬千。
十年前明明是衛府將她趕了出來,為什麼十年後他偏偏又要禁錮她。
“溫元於衛府是拖累,於匈奴是冰冷的殺人兵器,於你是什麼?”女子抬頭一笑,對上他刺痛的眼神,張嘴又是那句久違的“去病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