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太監咳嗽一下,這宋溥事先根本就沒有做過功課。
兩三百文的價格,那是麻布的價格!棉花的價格可是一直居高不下的,他居然想用麻布去買棉花,更過份的是,這還是陳州的大匹呢……
“二十丈?”宋溥臉上露出不解之色,“一匹布竟然有這麼長?古書有雲,二丈為一端,二端為一兩,所謂匹也。何來二十丈?”
簡直就是個白痴!
洪太監連忙垂下頭,掩飾住了面上的震驚和鄙視。
而韓相公卻是不想再與宋溥說話了,“老朽年紀大了,每到中午便會小憩一會……”說著,也不理會宋溥,徑自出去了。
韓相公是真的年紀大了,到了他這個年紀,想不理會誰就可以不理會誰,根本連道歉都用不著。
更何況宋溥一個外戚,還沒資格讓他賠笑臉。
眼見韓相公甩袖而去,洪太監急忙站起身相送。
而宋溥則是心中大怒,這韓老兒,欺人太甚!好好地說話會死嗎?這麼陰陽怪氣的給誰聽?
什麼叫你知不知道陳州的大匹值多少錢?什麼叫你知不知道陳州的一匹有多長?
這些,是織染場下面官吏的職責,他只管把和買的數量收上來,交到國庫,就沒他的事了!
至於和買花了多少錢,用了多少錢,布匹多少錢,與他有甚關系?
洪太監回頭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
……
大槐樹衚衕,荷花正坐在蠟燭之下看書。
寂靜的夜空,一陣笛聲悠悠響起,悠遠而深邃。
荷花不禁放下了手中的書,靜靜諦聽。
她眼前,彷彿浮現一個畫面:山村漫步,林間輕舞。小橋流水,滲透原野的氣息。茅舍屋簷,淋著雨滴泣。田野麥浪,飄散泥土芬芳。
笛聲如春風,靜靜地劃過心房。
荷花走到院中,雙眸映著天上的月光,看起來寂靜冷清。
香兒悄悄地走了過來,無聲地站在荷花的身後。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雙腿都覺得有些酸累,荷花才像是回過神來。
香兒適時上前,“娘子,該睡了。”
荷花點了點頭,隨著香兒進了房間。
一彎明月,照在軟榻旁的地面,將窗欞劃分出無數個菱形的形狀。
高牆外,有一個人舉著長笛,嗚咽地吹著。
明月照在他的臉上,印出幾道深深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