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晉原,眼中露出慈愛的光芒。
崔晉原就道:“臣八歲時,曾因頑劣推一女童落水,後與女童同時被人救起……臣未婚妻荷花自從落後,便神智不清……後來荷花夢得織女教授,習得織機與染布之術……”將荷花的事情粗粗地講了一遍。
當聽到荷花因為聯合會的織機被陳家設計,被老何抓到,後為保清白而跳了河現在生死不知,金殿中的那些官員皆是嘆了口氣。
可是崔孝佐的目光卻是越瞪越大,鼻孔中幾欲要噴出火來。
“官家!臣願用探花之名,換官家對臣妻荷花的封賞!”崔晉原說著,將頭上的烏紗摘下,捧在手中,朝著官家深深地揖了下去。
官家本就心善,聽著荷花的遭遇兩眼淚汪汪,見到崔晉原又拜,忙叫人扶起。
“這探花乃是國朝賜的,豈能拿來交易?”官家輕輕地拭了下淚,“只不過,這荷花,境遇也實在是悲慘……”他轉頭吩咐太監,“你去吩咐人,一定要探得顧氏女的下落,務記務記,且不可忘!”
這時,一位相公站了起來,“官家,這荷花之名臣亦聽過。這聯合會的織機如今在文思院廣為製造,織布率極高!”說到這裡,有禮部官員站了出來,“臣曾在日前寫了奏摺,奏請官家封賞哩。”
官員便召手喚了太監,派人去取了這禮部官員的奏摺。
看完之後,心中有了定計。
“夫風化者,自上而行於下者也,自先而施於後者也。這顧氏荷花夢得織女施教,習得新式織布之術……毛傳中有雲,宜民宜人,宜安民,宜官人也。如此佳女,當封宜人!”
崔晉原大喜過望,大禮揖下。
眾官皆稱頌官家聖明。
唯有崔孝佐,青白著臉,怒視崔晉原。
如果早知道崔晉原陽奉陰違,就不應該讓井氏‘病好’,應該讓井氏一直病著,讓崔晉原推了科舉去侍疾。
崔孝佐越看越覺得這個兒子可惡。
等到散了朝,崔晉原前來向他見禮時,他竟在玉帶河上唾了崔晉原一臉。
“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之徒!”崔孝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袖而去。
官員們皆是目瞪口呆。
這探花郎的家事,好複雜啊!
崔晉原卻是一動也不動,任唾面自幹,躬著身,一直朝著崔孝佐的方向行禮。
直到再也看不到崔孝佐之後,才站起了身子。
玉帶河上,袁輕舟看著他,目光莫名。
而後微微垂下頭,似乎在想著什麼。
從二甲的人群中沖出一個人,站到了崔晉原的身邊。
“孟平,你沒事吧?”中了二甲第一名的何澹然擔憂地看著崔晉原。
崔晉原在金殿之上沒為白氏討要誥命,已惹怒了崔孝佐。
一甲三名是要在翰林院中行走的,崔晉原以後就要在京城生活,天天面對崔孝佐與白氏,以後還有什麼好日子。
身為好朋友,何澹然很是擔憂。
“我沒事!”崔晉原取出帕子,將面上的汙物擦拭幹淨,笑著看向好友,“恭喜你,中了二甲第一名!”
“哎呀,你這個探花郎來恭喜我,這是打我臉呢!”何澹然到底是少年心性,歡快地笑了起來。一轉頭,看到了袁輕舟,“輕舟快來!”他笑著將袁輕舟扯了過來,“今天,不醉不歸!”
袁輕舟看了崔晉原一眼,目光微微有些躲閃,“好,不醉不歸!”
崔晉原卻沒有看向他,目光透過白雲落向不知名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