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他家的房子,咱們天天都有人過去幫著看呢,他們顧家總得感念咱們吧?”
“還有顧立,顧立雖說是被逐出去了,可是咱們也沒給他臉子看,也沒罵過他,是吧?”
“對……咱對顧家有恩啊!”
“是啊,他顧家的祖墳,我還幫拔過幾根草呢。”
人群越說越激烈,幾個婦人的聲音越來越高。
人就是這樣,不管自己做了什麼事情,總是能想著法子原諒自己。人是不會記自己的仇,就是要記,也只會記自己的好。
等到第二天,裡正去了崔家老宅,求見崔晉原。
崔晉原請裡正到書房相見。
“大郎,我今天來,非是為別事,而是為了作坊……”
崔晉原打斷了裡正的話,淡聲道:“裡正也知道,現在作坊已交給京中的舅舅。作坊的事,裡正不妨去找舅舅。”
裡正愣愣地看著崔晉原,便知道這件事沒有轉寰的餘地了。
可是,江邊村一旦沒了作坊,還會有以前的生活嗎?
村民這幾年,家家戶戶都起了新房,家家戶戶都能吃上肉。若是沒了作坊,以後可怎麼辦?
崔晉原聲音淡然,“若是其他的事情,我能幫就幫。可是作坊的事情,我是管不了了的。別人不知道,裡正還不知道嗎?”崔晉原抬眼看了看裡正。
裡正沉默,這也是他最擔心的事情。
他最怕的,就是崔晉原不願意再管江邊村的事情。白書喜這個人,這些天他也看清了,連土裡都想榨出二兩油來,怎麼可能平白的把錢送給別人呢?
現在白書喜要求那些養著豬牛羊的人家把牛羊交出來,並且隻字不提賠償。
白書喜言道,這江邊村的地大多是崔家所有,村民就該聽崔家的話。以前欠崔家的就算了,從現在開始,以後不許再虧欠崔家任何東西。
可是那些牛羊,村民們都是下了工夫養的。
憑什麼說收走就收走了?
村民們前去理論,被白書喜手下的人打了好幾次。
而後,就沒人敢再去了。
聽到裡正說起牛羊的事情,崔晉原勾了勾唇。以前待你們好時,你們不知足,如今來了惡人,你們且受著吧。
“舅舅是長輩,長輩行事,我只能規勸,豈敢越俎代庖?若是傳出去,別人定會指著我的鼻子說我不孝!”崔晉原搬出孝經,說得裡正啞口無言。
是啊,白書喜是長輩!崔晉原是外甥,而且還是庶子,他有什麼資格規勸白書喜啊?
可是,難道事情就這麼算了嗎?
裡正張了張嘴,又道:“大郎……”
他剛開口,外面重陽瘋跑了進來,“大郎,快快……報喜的來了……”重陽一邊說,一邊去拉崔晉原,“大郎快去……報喜的已在門外了……”
“報喜的?”崔晉原心頭一喜,猛地站了起來,“可說我是第幾名了?”
重陽被這句話問得愣了一下,撓了撓頭道:“小底一看到報喜的人就往院裡跑,卻是忘了問。”
看到他這樣,崔晉原不禁哈哈地笑了起來,“行了,別撓頭了,且隨我一起去外面看看就知道了。”
崔晉原回頭朝裡正點了點頭,一撩下擺就隨著重陽走了出去。
裡正原還想再說什麼,可是看到崔晉原如此歡喜,便將話又壓了回去。
天大的事,也不如報喜。
若是為了作坊的事,他耽誤了崔晉原去接喜報,只怕蕭姨奶奶也饒不了他。
此時,崔家老宅外,鑼鼓喧天,人聲鼎沸。
村民們將報喜的衙役圍在正中,七嘴八舌地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