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陳敬之竟然說此次考得不理想!考前不是信誓旦旦的,今科必拿個解元回來嗎?
可是,陳敬之畢竟是他最愛的孫子,陳老太爺只是拍了拍陳敬之的肩,“此科不中,尚有下科!”
陳敬之被祖父這麼一鼓勵,只覺得心中難受。淚水一下子流了出來,“祖父,非是孫兒能力不行。實在是此科出題極偏!原本孫兒是料定夫子是喜春秋的,誰知夫子竟然出了尚書裡的題目。還有詩賦題,竟然是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孫兒這些日子專攻春秋……”陳敬之越說越難過,只哭得臉色潮紅。
陳老太爺嘆了口氣,拍著陳敬之的肩輕輕勸慰,“不過是一次科舉,能證明甚麼?古往今來那些大家,有多少是少年高中的?你年齡小,有無限的可能。以後好好讀書,多多打磨自己,未必就沒有出頭之日。而且,縱是這一科考的好又如何?若是過不了殿試,也是打回重考的命!”陳老太爺凝視著陳敬之,“不可因一時之失,而自墜其志。起來吧,秋寒深重,再跪壞了。”
“祖父!”陳敬之抽噎著站了起來,“孫兒以後定會苦讀詩書,爭取下科中舉!”
聽他這麼說,陳老太爺笑了起來,“這才對!這才是我的乖孫!來人呢……”他喊過身邊的大管家,“帶大少爺下去,好好洗漱一番。”他又看向陳敬之,“去休息一下吧,累了三天!睡一覺,萬事也就過去了。”
陳敬之重重地點了下頭,跟著大管家回去了。
等到陳敬之的身影一消失,陳老太爺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
“這孩子的心志,已被奪了。”
聽了這話,陳尚有些沒聽懂,他懵懵地道:“阿爹,這話何意?”
陳老太爺一向不喜這個兒子,冷冷地看了陳尚一眼,又嫌棄地轉過頭,與陳冬平說話,“你隨我進來!”
而後管也不管陳尚,就甩袖進屋。
只留下陳尚一臉鬱悶地站在院中。
一進了屋,陳老太爺就道:“聯合會那邊,是怎麼回事?他們又在折騰甚?”
這幾個月,陳州府裡事情是一出接一出,每出都是與聯合會有關。
陳老太爺就想不明白,這顧荷花到底是準備怎麼想的?先是折騰聯合會,聯合會折騰起來了,又折騰新型織機,織機織好了,又搞什麼布店促銷。結果搞個促銷,顧客竟然把範家布行的門店差點擠爆。
你一個織布的好好織布不行嗎?整這些個零七八碎的東西做甚?
陳老太爺很是頭痛。
他倒忘了,要是沒有陳冬平當初的貪婪,也就沒有今日的煩惱。
陳冬平自從那日在三茶腳店被荷花羞侮之後,老實了很多。見到祖父發怒,也不敢言語,直等到陳老太爺的氣發完,這才細聲道:
“祖父!孫女打聽到,顧家這些日子往鄭士曹和葛幕僚那裡跑得勤快。”陳冬平覷了一眼陳老太爺,斟酌著道,“因有些不便,所以孫女不敢太過明著打聽。派人找了一個相熟的衙役問了幾句,這才知道,原來顧家竟然是想要買荒地。”
“買荒地?”陳老太爺怔了一下。
荒地能拿來種什麼?什麼也種不成啊!
他不是後世穿來的,對土地上的東西也不太瞭解。他自然不知道,中原腹地就沒有荒地。黃河每次泛濫,都會為中原大地帶來無窮無盡的肥料。在江南的糧倉尚未發力之前,中原大地,就是最大的糧倉!
所以,荷花才會讓顧老大買這麼多荒田。因為她知道,只要有水,再加上深翻,翻不多久就會看到肥沃的土層。
而且,牧草也有肥田的作用。等到種完一季牧草,這地力也堪用了。
陳冬平苦著臉,“祖父,你知道的,現在衙門裡的人對陳家的人觀感不好。再深的東西,孫女也打聽不出來了。”
一聽到這話,陳老太爺不由得瞪了陳冬平一眼,衙門裡的人對陳家不友好,還不是陳冬平鬧騰的?
現在衙門裡上上下下都得了顧家的好處,他們怎麼會不為顧家著想?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一頭大汗地跑了進來,一進門就大呼,“老太爺、大娘子不好了,有人把咱家的店給砸了。”
“甚麼?”陳老太爺和陳冬平猛的站了起來。
“你說清楚,誰砸的店?”陳老太爺死死地瞪著報信的人。